在海底逃亡 第36节
  而就在下一秒,卡车的后门被突然打开,刺眼的光芒透过箱子的间隙照射进来。
  菲尼克斯伸出手一把揽住路佳的身体,将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避免被海关署的探员发现。
  路佳的身体被迫佝偻着,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她,另一只手则捂住了路佳喘着粗气的嘴,本就闷热的环境,因此而更加升温。
  莫名的,她想到了刚刚那两个小混混的触碰,身体下意识地颤抖,可菲尼克斯给他的感觉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明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侵略性,但就是不太一样。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路佳浑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这辆卡车外光源照射进来的地方,感觉自己紧张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乖孩子,去吧。”
  体型相比于人类稍小一些的警犬跳到了车内,东闻闻,西嗅嗅。
  “汪汪汪——”
  这只名叫波比的警犬很快便嗅出了情况,开始激动地吼叫起来。
  菲尼克斯还算冷静,尤其是在听到外面海关署探员的声音时,他的身体先是僵硬,不过在沉默片刻后,他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稍稍放松了下来。
  双手松开身旁依旧十分紧张的路佳,将手伸进旁边装满罐头的箱子里,从中特意挑出一盒鲱鱼罐头并将其打开了一条缝,敏捷而轻巧地起身,快速的放到纸箱中间的空隙处。
  车外的杰克斯听到警犬波比的吼叫声,快速上了车,“怎么了波比,是有情况吗?”
  于是他也跟着上了车,一手举着枪,一手举着手电筒抵在枪的下方,照射内部环境查看,结果走没两步,杰克斯就闻到了异味,目光迅速定位,看到了车内地面上的一盒鲱鱼罐头倒在了地上,流淌出少量汁液。
  “噫!”
  这味儿并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杰克斯此生最讨厌的鲱鱼罐头,而就算是经过了训练的警犬,也会被这味道熏晕。
  开车的时候,箱子里的鲱鱼罐头刚巧就掉出来了?
  不……不。
  杰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很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挑了挑眉毛,轻笑着垂下双手,一把拉住了仍然想要往前冲的警犬波比。
  “别进去了,蠢狗,你是想让我被熏死吗?”
  高级探员马奥尼刚刚被另一个黑人探员叫走了,现在时机正好。
  杰克斯立刻牵着可怜的波比下了卡车,脸上难得的笑快速消失又变成了之前的死人脸,并露出了些许嫌恶,和边上的其他同事解释,“里面有个鲱鱼罐头翻了,臭死了,赶紧让他们走!”
  说完,他便走到车前让司机开走,“走吧,没问题了,但你们到时得清理一下车厢,有罐头翻了。”
  司机看了一眼身旁浑身紧张的托雷斯,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但他的经验丰富,笑着和边上的海关署探员打了声招呼后便一脚踩下油门快速离开。
  随着大门重新被关上,听到车辆重新启动,菲尼克斯防御的动作松懈下来,而路佳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实在是太过疲惫,即便只是一些风吹草动,都足以令她提心吊胆。
  但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令她感到窒息,再加上环境内的闷热,更加使这个味道难以忍受。
  路佳的额头细细密密的冒出汗珠,甚至还恶心得想吐,筋疲力尽的她想要脱掉外套缓解身上的闷热和不舒服,只是当她抬起手触碰到登山服顶端的拉链时,如同梦魇一般的回忆再度朝她袭来,胸口和脖颈处的黏腻依旧挥之不去,缓慢地杀死她。
  就好像是被覆盖的伤疤埋藏在其中在缓慢地腐烂发臭,路佳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处理掉那些残留触感,可是她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
  原来,路佳刚刚只是自以为自己能冷静并冷漠的面对这一切,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她介意得要命,介意得要疯了!
  只是,她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切的。
  终于,路佳从衣服口袋里摸索着拿出纸巾,然后转过头将目光模模糊糊的定位到身边被黑暗笼罩的菲尼克斯,开口询问,“……你有水吗?”
  菲尼克斯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摸索着身旁的登山包,从侧边口袋中拿出一瓶矿泉水,摸黑朝她所在的方向伸了过去。
  “有,在这里。”
  只是卡车车厢里没有任何光源,菲尼克斯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路佳朝他身来的手攥在手心里,然后将他手里的矿泉水塞到了她微凉的掌心。
  或许是意识到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太过黑暗,菲尼克斯又将手电筒重新打开,卡在高处的纸箱上。
  昏黄的光线居高临下地笼罩在两人身上,给彼此都增添了一份温柔的淡黄色滤镜。
  路佳原本拧开瓶盖的动作稍稍停顿,抬头看向身旁的菲尼克斯。
  但很快,她又冷着脸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一点水倒在了纸巾上,因为车辆的颠簸,还不小心洒落了一点。
  但路佳并不在意,在深吸一口气后,她拉开拉链,嫌恶地皱起眉头,将湿润的纸巾覆盖在胸口,想要把身上的那些痕迹狠狠地擦干净。
  嘻嘻嗦嗦的声音响起。
  意识到路佳想要做些什么的,菲尼克斯立刻垂下眼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在这闷热昏暗且充斥着鲱鱼罐头臭味的密闭空间中,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只是余光瞥到身边的路佳动作用力,脸色苍白,恻隐与愧疚之心占据了上风,他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了路佳微微颤抖的手,哑然道,“我来帮你吧。”
  路佳的动作停顿,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她移开视线,目光瞥向卡车的车厢底部,耳边是轰鸣的马达声,脖颈与胸口处传来稍稍湿润的轻柔触感。
  与自己擦拭时完全不同。
  “重一点。”
  路佳抬眸,声音冷漠,“你没有力气了吗?”
  菲尼克斯的动作停顿,湿润的纸巾已经稍稍变形,停留在路佳的胸口中央。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块娇嫩的皮肤仍然微微泛红,菲尼克斯的神情复杂,但手上终究还是加大了力度。
  “……”
  路佳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蹙起,但她却仍觉得不够,大脑反复回忆起之前那种令人感到恶心的触感,即便是再强烈的疼痛,也无法将它完全压制下去。
  她的目光看向菲尼克斯微微起伏的手臂,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随即,路佳的目光延伸投向菲尼克斯盘腿而坐的整个身躯,思维止不住得开始发散,‘他们’想要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一个具体的实物,还是一个装在菲尼克斯脑海里的秘密?
  路佳目前没有任何相关的线索,只能靠自己摸索。
  物理意义上的摸索。
  而另一边,菲尼克斯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路佳突然注意到他凸起的喉头止不住的轻颤,然后直接分明的大章那团纸巾死死地捏在拳头里,暴露出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
  见此,路佳突然忍不住地自嘲出声,“不脏吗?扔掉吧。”
  说着她掰开了菲尼克斯的手,然后嫌恶地捏起那团纸巾的一角,将它用力的丢到了车厢尾部。
  扔掉那个碍眼的纸团后,路佳复又抬起双眸,看着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想到自己即将要对他做的事情,一时间心跳如鼓,但……去他的!
  最终,路佳还是行动了,柔软的小手顺着他的手逐渐往上,试探性地摸索着他的手臂。
  或许是对路佳的行为感到惊讶和意外,菲尼克斯皱起眉头,“路?”
  路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可疑的行为,她觉得自己估计是离疯不远,鬼使神差般地牵引着菲尼克斯的大掌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胸口上。
  “……?!”
  “还有这里。”
  “他们也碰过。”
  ……
  炽热的掌心隔着脆弱的布料恰到好处地包裹着饱满的沟壑,路佳强忍着颤抖,大脑却是一片清晰,因为她说的是实话,对方粗鲁的行为始终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路佳确实需要菲尼克斯来替换这片令人恶心的记忆。
  但与此同时,她也有别的目的。
  只是,当路佳抬起双眸与菲尼克斯灰蓝色的深邃眼眸四目相对时,情况便立刻出乎了她的意料。
  男人滚烫颤动的鼻息不知何时已经扑到了她的脖颈,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像是无比凶猛的野兽,但在面对路佳时,动作却变得无比轻柔。柔软的嘴唇试探性的靠近,如同蜻蜓点水般若有若无的留下细密而炙热的火,逐渐串联成线,熊熊大火,延绵不绝。
  路佳本以为自己能够分心寻找她想要的东西,但此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残留的意识促使着她伸出双手环住菲尼克斯的身体。
  之前她被菲尼克斯紧紧搂在怀中的时候已经摸过口袋了,那里除了一些必备的东西,什么也没有。
  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呢?
  只是思绪刚飘出去了一会儿,他的手掌便逐渐收紧揉捏,路佳无力的身体被抵在卡车车厢的角落,耳边是他颤抖的喟叹,好像整个身体都被火焰点燃,在前往化为灰烬的过程中,足以将两人之间的空气灼烧至扭曲,在不断地漂浮上升间抵达极乐世界。
  路佳好想放任自己心中的一切负担和痛苦,义无反顾地沉溺于此,虽然对象是令她遭遇了如此痛苦的卡斯帕·菲尼克斯,但说实话,他是目前路佳在美国最熟悉的人,也是让她感到最矛盾最复杂的人。
  路佳对他并非毫无好感,剧烈如鼓的心跳和向下拉扯的沉溺是最好的证明,路佳甚至连他几次三番冒犯的侵略行为都无法产生芥蒂。
  关于卡斯帕·菲尼克斯,他实在是神秘莫测,路佳一无所知,可她偏偏想要探寻他所隐藏的一切秘密。
  她的手环住菲尼克斯最紧致的后腰,下意识的想要抱紧一切她可以抱住的东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可是路佳最终还是违背了自己身体诚实的反应,艰难地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双手继续下移,试图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突然,冰凉的金属触感令路佳猛得回过神来。
  它被主人随意的安插在后腰,但路佳却不敢忽视它的威力,仿佛触电般地迅速离开,最后只得无处安放地放在了菲尼克斯饱满而又结实的翘臀上。
  不知是否与此有关,男人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柔软的唇已经细细密密地吻过了路佳脖颈处的每一寸肌肤,他抬起头深沉地注视着面前尚不知晓其严重性的路佳,如同饥饿豺狼般恶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路佳感觉自己快要被烫化了,那种不断下坠的窒息感与濒死感如同潮水般四面八方的涌来,她的双手因为无法摆脱的快乐而逐渐收紧攀附。
  菲尼克斯的身体顿时紧绷,目光仿佛都具现化成了实质的触碰。
  不同于上一次共处一室躺在一张大床房却完全陷入睡眠的路佳,这一次她终于直面到菲尼克斯的攻击性,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不容置疑地挤了进来,结实的胸膛紧紧抵住路佳绵软的胸膛,要不是有两层布料阻隔,逐渐变化的延伸如同拼图般差点就要与路佳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随着卡车的震荡起伏而不断摩挲碰撞。
  路佳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猛兽,她立刻收回双手挤入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柔弱无力的双手推搡着对方,已经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继续无度地索取。
  但这双手的力度实在是太小了,菲尼克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路佳这是在拒绝。
  ……她在拒绝。
  拒绝。
  停下……停下。
  想到这里,菲尼克斯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即便那完全违背了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动物性,但好在他此时的自制力虽然迟钝却还是起到了作用,最终还是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此时,卡车突然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颠簸,菲尼克斯的身体难以控制的撵入已经快要化为一滩水的路佳,重叠而难耐的低呼声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再度变为零,染上绯红的脸庞距离不到一公分,手电筒“砰——”得坠落在卡车的地面,在昏暗且不断前后滚动的手电筒光源中,猝不及防地撞进彼此湿润而深邃的眼眸中。
  “……抱歉。”
  “路……我不是故意的。”
  路佳从没听到菲尼克斯的嗓音有这么的沙哑过,她呜咽着忍住颤抖,她以为自己的嗓音能表现出足够强硬的态度,却在张口之后不自觉得变得娇嗔,像是撒娇一样,“……放、放开我!”
  菲尼克斯沉默着,在漫长而沉默的冷静中,他终于动了,结实的手臂鼓起,艰难地撑在卡车的内壁上借力离开。
  密闭炎热的空气中,暖昧的氛围由于鲱鱼罐头的帮助而快速消散,可在某种程度上,连臭到这种程度的鲱鱼罐头都无法阻挡他们刚刚剧烈的化学反应,路佳后知后觉,猛得并起腿,心神不宁地回忆这刚刚和菲尼克斯发生的严重‘事故’,整个身体又开始止不住得战栗。
  她又在抖,但却又和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