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主角[快穿] 第17节
  他居高临下,目光肆无忌惮在几人身上扫动,像是随时准备捕猎的猛兽,下一刻就会露出爪牙。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思路一打开,皇帝倒也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他眉关紧锁,昂然从地上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逼视而出,难得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如此肆无忌惮屠杀宗室,便是姜弘也保不住你!”
  他口中的姜弘正是五皇子的本名。
  尽管此前薛海的疯狂行径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冷静下来皇帝心中却是大定。他绝不相信面前这疑似五皇子属下的青年,真的敢弑杀君父!之前的行为多半是为了恐吓自己,逼迫自己就范,甚至让位于五皇子。
  他正准备试探性提出条件,神色突然一悸。
  面前的青年已经彻底抽出了长刀。
  锵——长刀出鞘。一瞬间寒气四溢,黑亮的刀身之上,凝固的鲜血形成一道道褐色纹路。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就在几人鼻尖飘荡,生生吓得皇帝刚刚鼓起的胆魄又一次被震散。他倒退几步,重新跌坐在地。
  薛海这才冷笑一声,黑沉沉的目光扫视殿内诸人,终于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薛。薛家庄那个薛。”
  殿中几人一脸迷茫。
  或许薛家庄那样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区区一些无知愚民的性命,本就不值得几位大人物放在心上。
  “皇贵妃莫非不记得了——那个只因你随口一句‘斩草除根’,便覆灭在北焰军屠刀之下的小山村?”
  这样明显的提示让皇贵妃终于变了脸色,她的脸“唰”一下雪白,那双潋滟生辉的眸子里波澜起伏,只余惊恐:“你怎么知道的?贺英他——”“他已经死了。被我杀的。”回应她的是青年平静近乎残酷的声音,“其他那些帮凶,也全都死了。”
  “还有你们,也都该死。”
  无论是暗中假传圣旨,命令贺英杀人灭口的皇贵妃;还是三番两次在皇贵妃面前抱怨,引动皇贵妃的杀心,自己却心安理得躺嬴的三皇子;抑或是起初虽不明真相,但得知皇贵妃所为,还一心为其遮掩的皇帝……甚至于,只是随口挑拨离间几句,却激起了三皇子心中深埋的恶念,间接导致了一切发生的二皇子……在薛海看来,都是罪有应得!
  听他一字一句犹如审判般的宣言,殿中几人情不自禁冷汗连连,身体下意识向后缩去。而冰冷的刀光已然在视线中绽放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之前站出来的皇帝。
  刀光一闪即逝。
  “不!”下一刻,女子的惨叫声在殿内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刀尖之前的皇贵妃软软倒在地上。她双目中还残留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死死凝望向身后,“陛下……”
  皇帝没有回应,无动于衷别过头去,任由地上的女子失去呼吸。这一刻的他显出前所未有的冷酷。
  两名皇子齐刷刷不可置信看向他。
  这些年来皇帝对皇贵妃的宠爱天下皆知,就连对方私下调动北焰军他都一笑而过,不想生死之间终见真章。
  这份冷酷让他们也不由齿寒。
  一旁注视着一切发生的薛海,却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一般,愉悦地笑出了声。他甚至有些不满,皇贵妃的死似乎太过轻松愉快了。
  “够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想必这足以平息你心中的怒气了吧。”等薛海收回笑容,皇帝这才重新站起身,脸色严肃,“如果你想要用这种手段逼朕就范——”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这是五皇子逼宫夺位的前奏,试图讨价还价。
  直到又一抹血光在殿内亮起。
  ……
  不一会儿,殿中响起皇帝歇斯底里的喊声,夹杂着莫大的恐慌。
  “姜弘呢?那个逆子在哪里?我要见姜弘——啊!!!”
  “你……你不敢的!别过来!杀兄弑父,天理不容!莫非你想让他受尽天下人唾骂?乱臣贼子——”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殿内宁静一片,尸体与鲜血混杂在一起。一身玄甲的青年静静站在血泊之中,脸色无悲无喜。
  那个被大火点燃的深夜在他记忆容易晃而过,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似乎有什么无形的负担从肩头卸下。
  然而,不久之前那些被他诓骗进宫,满怀不甘死去之人,临死前充满怨恨的面孔又好像在眼前一一闪现,薛海刚刚轻松的脊背又沉重了几分。
  他握紧手中长刀,视线扫过殿中的尸体,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你们的存在本就是对殿下最大的阻碍。”
  这世上总有一些以血脉论高低贵贱的庸碌蠢才,和高举这类旗帜以达成自身不可告人目的的野心家。
  真正的五皇子毕竟在北元为质多年,熟识之人不少。一旦某一天,楚肆的真实身份被拆穿,薛海毫不怀疑这两类人将会层出不穷。
  “只要大魏皇族还有一丝血脉尚存,那些人便不会死心,更会给殿下带来源源不绝的麻烦……”
  “所以,你们就安心上路吧。”
  薛海毫不犹豫转过身,向大殿之外走去,脚步声比来时又沉重了几分。
  或许从前的他只是一个心思狭隘的复仇者,全部的心神都被仇恨充满。
  但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和楚肆的潜移默化,已然大大开拓了他的眼界和心胸。尤其是加入北焰军后,随同那些人镇压流民之时,他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个腐朽帝国之下,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
  薛海渐渐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不过是这天下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常见戏码。他的仇恨也不过是天下无数人仇恨的缩影。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而那位殿下,就是最好的人选。
  尽管对方身上必然还拥有着更多捉摸不透的秘密,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山村小子阿久,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长久以来从对方身上汲取和学习的一切,让薛海清醒地认知到,倘若真有一个人能够彻底结束这黑暗混乱的世道,澄清宇内,开创太平……非他莫属!
  而这已足够薛海不惜一切。
  ——为对方扫清通往帝位的所有阻碍。
  他擦干刀锋之上的鲜血,走出这处偏殿,脚步突然停顿。
  偏殿之外,西园繁花满庭。簌簌而落的雪白花瓣随风飘舞。殿外三丈之内,不知名的花树郁郁葱葱。有人站在树荫之下,青丝如墨,玄衣染霜。
  戴着木质面具的少年静静向这边看来,面具之下那漆黑幽邃的眸子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清晨的薄霜。
  远方天光渐亮。
  突然而至的晨光中,刚刚自殿中走出的薛海,情不自禁微微眯起眼睛。
  ……
  “那些大臣呢?应该还活着吧?”
  楚肆语气里一如既往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薛海停滞的脚步重新抬起,他轻声说道:“殿下放心,那些人毫发无损,顶多受了点惊吓。”
  “哦?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好歹还算有点用处。”唇边扬起淡淡弧度,楚肆当先迈步而去。
  文武百官早已被薛海驱赶到另一处偏殿之中,这处宫殿背阳而建,阴影之下朱红色的立柱如染鲜血,加上台阶上不小心染上的点点血迹,显得阴沉而冷寂。
  楚肆迈步踏上台阶。
  “对了,”即将踏入殿中时,他突然转过身,语气认真,“有些事情,我早有谋划。”
  此前他可从未想过,薛海那近乎疯狂的行为,竟然来自于对他的另类期许。
  然而他所谋划的未来却并非如此。
  长久顶着另一个虚假的身份和面容,让“姜弘”这个名字因自己而光辉灿烂,这绝非楚肆所愿。更何况——“危楼将倾,蛇鼠丛生,与其四处裱糊,不如不破不立。”
  ·东侧殿中,一众文武百官被关在这里,已经过去一夜。之前薛海大开杀戒的情形还在他们脑海中不断回放,让他们受惊的心跳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正常。
  年纪老迈的丞相更是险些吓出病来,直到现在都还感觉眼前阵阵发晕。
  明哲保身了大半辈子,这次为了性命强出头,甚至不惜背弃君王,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不尴不尬的结果,着实让他回不过神来。
  这时,殿门突然间被人推开,一个少年大步走了进来。而那个让他们印象深刻无比的杀神就紧紧跟随在对方身后。
  “五皇子……”所有人脸色复杂,看着这个从未放在眼中的小透明皇子。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陛下何在?”
  “自然是不在了。”
  群臣震怖,彻底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们终究只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楚肆缓缓踏入殿中,负手打量众人。
  他深沉平静的目光如渊似海,每走一步所有人的心脏也忍不住跟着重重一跳。即便不发一言,那前所未有的强烈存在感却犹如皓日当空,泰山覆顶,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神。
  殿中群臣一阵恍惚,齐刷刷跪了下去。
  第23章 窃国者诸侯8
  咚——丧钟长鸣,天子驾崩。
  新君即日登基,毫不遮掩自己的喜好倾向,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去做,只是让礼部官员走了个流程将之下葬,至于守孝哭灵之类的行为,更是不曾有过。
  巧合的是,就在同一天,整个大魏皇室,上至皇帝,下至宗亲,尽皆殒命。据说他们都是死于凶残的北元铁骑之手。
  但关于新帝杀父弑兄、血洗宗室的流言,却悄然在京中流传开来,经过广大吃瓜群众的脑补和加工,很快便成为了无数家笔下的素材之一。
  “唔……细节详尽,波澜起伏,虽有虚构臆测之嫌,却不失生动盎然,读来别有一番趣味。好评!”
  乾元殿中,新帝高居御案之后,饶有兴趣地翻阅着手上的一本小册子,将那“宫变之夜”的故事从头到尾念了一遍,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末了还问了一句:“诸位卿家以为这故事如何?”
  群臣:“……!”
  ……究竟是哪个家伙在暗中捣鬼,连累他们也被拉下水?!
  于是楚肆又从御案上翻出另一本小册子:“咦……这个故事也不错,居然是从另一个角度写的……”
  他又徐徐将另一个版本的小故事念了一遍,语气抑扬顿挫,颇为引人入胜。
  阶下群臣却听得头皮发麻,冷汗不知不觉渗透了里衣。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楚肆放下手中的册子,再次开口。一个又一个人名不假思索般从他嘴中蹦出来,而每一个被他点到的人,身体都不由自主僵直。沐浴在楚肆若有所思的目光里,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诸位爱卿编故事的本事倒是挺高明的。”御案之后的少年皇帝笑眯眯说了一句,紧接着便手一挥,音调转冷,“来人,拖下去!”
  文武百官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恭敬立在一旁的一群侍卫冲上殿来,三两下便将这些人双手反绑,堵着嘴拖了下去。不给这些人半分辩解的机会。
  满殿寂然,群臣噤声。
  便是有那想要争辩一二的人,看到身披铠甲,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北焰军军士,也慌忙闭上了嘴巴。
  楚肆见此摇摇头。
  治国理政一塌糊涂,对外作战软弱无能,偏偏贪污腐败、耍弄阴谋上,个个都是好手!难怪这大魏药丸!
  他一手托腮,轻描淡写说了句:“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