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非要和我换亲 第168节
  宋瑶月害宋寻月不浅,谢尧臣懒得再搭理她未来会如何,如此下场,她应得的,便也没再多问。顾希文见谢尧臣神色间,似是对宋瑶月的事漠不关心,便行礼道:“太子殿下,告辞。”
  谢尧臣冲他一点头,道:“一路顺风。”
  顾希文笑笑,行礼退下。谢尧臣目送他绕过影壁,便转身回去。
  宋寻月已检查完谢泽今日的课业,并给他解释了爹爹要做皇帝的事,之后就叫厨房准备晚膳,见谢尧臣回来,便吩咐传膳,准备吃完后,抓紧叫谢泽去写先生布置的字。
  饭间,谢尧臣想了想,还是对宋寻月道:“对了,你那个妹妹,疯了。”
  宋寻月闻言抬头,问道:“可知缘故?”
  谢尧臣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回道:“听顾希文说,是看了《四海志》,然后就把自己当成了你。”
  刚才骤然听顾希文说时没深想,怎么现在再回味一下,这么膈应?她把自己当成宋寻月,岂非把他当成真正的夫君,还把谢泽当成她生的?如此一想,谢尧臣一阵反胃,放下了筷子,抬杯喝茶。
  宋寻月闻言愣了愣,随后一笑,拿起汤匙给谢泽盛了一碗汤,只道:“随她去吧。”她懒得再理会,当爹的都不管,她一个饱受其苦的姐姐管什么?
  谢尧臣点头:“确实没必要再理会。吃饭!”
  说着,谢尧臣和宋寻月便将这段小小的插曲抛去脑后,他挥手屏退布菜的婢女,亲自给妻儿夹菜。
  吃过饭后,张立领着谢泽去了书房,宋寻月和谢尧臣则一道去了院中散步。
  夕阳橘红的光,洒满整个庭院,气氛安逸又自在。宋寻月和谢尧臣缓步走在院中小径上,宋寻月转头看向他,唇边划过一丝笑意,对谢尧臣道:“回京前那阵子,总担心日后若是你大哥登基,我们日子过不好,我便没跟你说。现在你成了太子,且要不了多久就要登基,眼看着日后生活安稳,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谢尧臣手揽她腰,转头看她,问道:“什么?”
  宋寻月冲他抿唇笑笑,面颊有一层淡淡的绯红,抬头望着谢尧臣眼睛,对他道:“我还想要个女儿。”
  谢尧臣下意识垂眸,宋寻月瞥见,但没深想,只跟他说自己想法:“自生了谢泽后,这都快五年了,我再也没有过身孕。本以为是上次生产伤了身子,但之前叫女医看,女医却说我身子无碍。可到现在还是再没有过身孕,所以我想着,你这阵子正好不是要去宫里,很忙吗?我想趁这阵子,叫女医给开个坐胎的方子,再调理调理身子,可好?”
  “呵……”谢尧臣轻笑一声,垂眸看着地面,想了想,对宋寻月道:“我们有一个谢泽就够了不是吗?你看,谢泽这好不容易长大,能离开我们自己睡了,若是再要一个的话,岂非又得照顾好几年。我俩圆房后,实际只有你我彼此的时间,不过几个月而已,后来就是带着谢泽一起,他好不容易长大,何必再费神养一个?”
  而且她还要用药?是药三分毒,必是不能叫她用。谢尧臣有些犹豫,要不要同宋寻月说实话。不说的话,她要真用药可怎么好?
  就在谢尧臣犹豫间,宋寻月侧头看着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这几年每次跟他提出她为何没再有孕的疑问,他总是说有谢泽一个就够了,现在也是这么说,这话就好像他清楚的知道,他们只会有谢泽一个一样。
  宋寻月面露狐疑,望着他的神色,试探道:“日后到了宫里,伺候的人多,也不费神,我明日就叫女医来把脉开药?”
  谢尧臣飞速扫了她一眼,复又垂眸看向地面,笑道:“身子既然无碍,何必用药?孩子的事,还是得看缘分。”
  宋寻月再次听到这熟悉的话术,心间忽地有了答案,止步站住。谢尧臣只好跟着停下,不解道:“怎么不走了?”
  宋寻月望着他眼睛,认真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谢尧臣看着她展颜一笑,但笑意明显发虚,还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宋寻月看他如此神色,彻底确定下来,无奈问道:“你做了什么?”
  谢尧臣见此,深知瞒不过了,神色也认真了下来,回道:“在静江府,我亲眼见你生产何等艰难,便打定主意不再要孩子。我……用了沙姜。”
  宋寻月闻言怔住,跟着面色一变,两步贴近他,望着他的眼睛,诧异道:“沙姜?你怎么敢?”
  她父亲不就是被孙氏用沙姜害得再无子嗣吗?他怎么敢用?
  宋寻月面色泛白,抓着他的双臂,紧着问道:“你身子如何?”
  谢尧臣见她如此紧张,有意舒缓她的情绪,冲她一笑,随后挑眉,话里有话道:“我身子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吗?”这么多年,他同她在一起时,可有半点力不从心?
  宋寻月拍了他手臂一下,嗔道:“我认真跟你说话,你别嬉皮笑脸的。”
  谢尧臣见此,神色亦认真下来,伸手拖住她的双肩,望着她眼睛道:“从前我只是听人说,女子生产,就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也只是听人说,未曾真的见过,经历过,我并不知其中到底有多少凶险。可直到你有身孕,我亲身陪着你走过怀孕那段时光,我才知有孕是何等辛苦,你夜里频繁起夜,根本睡不好,有时还会呼吸不畅。我没法儿代替你,但我都看着眼里。尤其是初七初八生产那两日,我才算是切实的了知你是何等难受,也才算明白,鬼门关走一圈是什么意思。我不可能再叫你有孕,所以你也别想了。而且你以为你想要女儿就是女儿吗?一旦又生个儿子呢?莫非你还要再怀一次?”
  宋寻月都听愣了,一时心间五味杂陈,几种情绪在她心间翻涌纠葛。回忆起当初有孕生产时的经历,她确实也有点怯,但一想起谢泽,就感觉当初受得苦值得,与此同时,她又格外感动于谢尧臣对她的在意,但又不可避免的憧憬再有一个女儿后的情形。心间情绪既矛盾又复杂。
  谢尧臣见她这般瞬息几变的神色,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打趣道:“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切身经历过,怎么能还想着再要一个?”
  宋寻月有意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对他道:“生谢泽的时候还算顺利,怀孕那时,你不是便命女医正胎位什么的吗?我想着要是还像生谢泽时那般准备,应当还是会比较顺利。”
  谢尧臣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抓着她双肩,质问道:“万一呢?万一呢?你生母如何离世的?”
  宋寻月未见过生母,对生母没有任何印象,所以常常记不起来,但眼下谢尧臣这般一提醒,莫名叫她身子一凛。
  谢尧臣见此趁热打铁,故意将话说得严重,道:“就怕万一!我们现在生活这么好,一旦你再有孕,生孩子时出事怎么办?你真的宁愿担着我们一家三口生死分离的风险,也要再怀一个吗?你忍心抛下我和谢泽?忍心看我没有妻子,忍心看谢泽没有娘亲?”
  宋寻月听着这些话,心头阵阵恶寒,抬手制止谢尧臣,毫不犹豫道:“你别说了!有谢泽一个就够了!”左右他用了沙姜,也生不了了。
  谢尧臣闻言失笑,看来还是得吓唬一下,他重重点头,无比认可道:“对!”
  宋寻月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难过:“可你为什么不早早和我商量?我们想想别的法子也好,你贸然用沙姜,岂不是跟我爹一样了?”
  谢尧臣:“……”
  不是,他用那个方子,只要停药,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没有像她爹一样彻底生不了。
  谢尧臣正欲解释,但转念一想,还是别解释了,就叫她这么以为吧,省得哪天心血来潮,为母之心作祟,又想生了。
  他能接受一辈子无嗣,但不能接受失去宋寻月。横渡黄河她因有孕晕倒那次,那种感受,他这辈子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念及此,谢尧臣道:“对啊,我现在和你爹一样,生不了了。咱们这辈子,也就只能有谢泽一个,除非你不要我了。”
  宋寻月是万没想到,他在意自己,会在意到这种程度,不惜给自己用了沙姜。他父亲因为被孙氏下了沙姜,导致孙氏下场那般凄惨,而她的夫君,居然是为了她,自己用了。
  宋寻月心疼的紧,但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宋寻月忽地张开双臂,垫脚抱住了谢尧臣的脖颈,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下,然后道:“怎会不要你?谁能有你好?你说的对,一个就够了。”
  谢尧臣也伸手抱住了她,单手从她背后扣她肩,点头道:“对,一个就够了,尤其谢泽命格还这么出众。大不了以后谢泽出宫分府时,顺道就给他择妻,早点叫他成亲,指不定会有孙女呢,一样的。”
  宋寻月闻言失笑,趴在谢尧臣肩上笑得直颤,连连感叹道:“太远了,太远了……”她感觉她还小,怎么她夫君都打算到做祖父祖母那会去了?
  夫妻俩正说笑呢,小径尽头,忽地传来谢泽银铃般的声音:“爹爹娘亲,我写完先生布置的字啦。”
  夫妻二人松开彼此,朝路尽头看去,正见谢泽小雀般朝他们飞来。谢泽跑至近前,挤进他们中间,伸手左右两边爹娘的手各牵一只,然后就吊着弯起腿,荡起了秋千。
  宋寻月拽着儿子胳膊,问道:“这么快就写完了?”
  谢泽回道:“嗯!那些字爹爹早就教过我了。”
  谢尧臣见宋寻月拽得费劲,对谢泽道:“放下腿好好走。”谢泽乖乖站直,跟着爹娘往前走去,谢尧臣跟着道:“等下回去我检查一下,要是写得不好,可得重写。”
  谢泽仰着小脸,格外自信道:“尽管检查。”
  谢尧臣和宋寻月失笑,牵着儿子一道,继续在院中散步。
  当天夜里,在诏狱中的恭郡王,便得了一杯皇帝赐得鸩酒,他已是得知,今日早朝皇帝封谢尧臣做了太子。
  恭郡王端着手中的鸩酒,一时只觉讽刺不已。他与母后,同众皇子相争十几年,机关算尽,耗费心血,未成想到了最后,会是那个从未争过的,玩了十几年的谢尧臣登上皇位。
  何等讽刺啊?何等讽刺……
  恭郡王眼角滑下一地泪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行至狱中塌边,合衣躺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谢尧臣便早早去了早朝。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上朝,宋寻月亲自掌灯,将他送至府门处,天未亮,在隐约的晨曦中,宋寻月轻抚他的鬓发,笑意灿烂:“祝夫君旗开得胜。”
  谢尧臣抿唇笑,俯身在宋寻月唇上吻了一下,随后上了马车。宋寻月目送马车离去,便回府去唤谢泽,他现在也得早早去资善堂读书呢。
  余下的日子,谢尧臣果然如他们夫妻所预料的那样,忙得脚不沾地,皇帝揪着他不放。早朝后便带他回去,教他处理政事,每一个折子都是父子二人一道看,看完后皇帝先问他要怎么做,对的鼓励,不对的纠正,经验欠缺的讲解……总之是格外的忙。
  宋寻月本以为自己能闲着,时常能带谢泽进宫陪谢尧臣用膳,怎知谢尧臣上朝的头一天起,她便被宫里抓着去准备谢尧臣登基大典和她自己封后大典的事。
  而且还是皇帝特意吩咐,叫她去操持,她这才算是明白,皇帝不仅要培养谢尧臣做皇帝,顺道连她这个皇后也要培养。操办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过程中,宋寻月确实熟悉了很多宫里的事务以及礼仪。
  这一来二去,反而是读书的谢泽最闲,但他也忙碌。因为他今日要去宫里陪爹爹吃饭,明日要回府陪娘亲吃饭,还得帮爹娘传话,有了他在中间,爹娘连书信都剩了,只是苦了他都得记在脑子里。
  而这期间,远在静江府的魏同和一家、赵文薪等一众官员,以及远在东南沿海军中的魏康鸣父子、成鼎元将军,自是也得知了谢尧臣封太子,且要在正月初一登基的事。
  魏同和与魏老太太高兴的不行,魏同和连连感叹,当初见谢尧臣和宋寻月时,便觉夫妻二人身上气息蓬勃,如今会有此大运,实乃应该。魏承典的妻子余燕堇更是惊叹不已,她居然和未来帝后一同呆了那么久,实在是荣幸至极。
  而赵文薪等一众广南西路的官员,纷纷上书恭贺,尤其赵文薪,洋洋洒洒的写了个千字贺词,被京里那些言官,私下里痛批其为马屁精。但皇帝心里清楚,赵文薪实乃肺腑之言。
  而在东南沿海的魏康鸣父子和成鼎元,自是也是高兴非常。成鼎元连连称叹:“瞧见了吧,瞧见了吧,真正有能耐的人,根本不需要结党营私!当初那废太子算个屁!”
  魏康鸣毫不留情的挖苦道:“将军这话说得,显然是忘了当初那个‘滚’字。”
  成鼎元不屑道:“嗐,当初太子年纪还小,十八九岁的小娃娃,我不跟他一般计较。他在广南西路,跟我借人去教造船技术,我可有半句异议?不计较罢了,不计较。”
  魏康鸣连连咋舌,打心眼里欣赏人家就直说,何必还装出这幅老成深算的模样?
  成鼎元暗自琢磨着,太子正月初一登基的话,他今年上京述职,便是跟他述了吧?甚好!这次去,可一定要想法子跟新登基的皇帝陛下切磋上几个回合,他惦记太子那身武艺可惦记好些年了!
  而谢尧臣夫妻二人,就这般一直忙到快过年,这期间只在仪贵妃宫里匆匆见过一面,基本没再见着,谢尧臣着实是相思泛滥成灾。
  这日晌午,午膳后,皇帝扔了谢尧臣批折子,自己则去一旁罗汉床上小憩,他醒来之时,正见桌上未批改的那摞折子已经空了,而谢尧臣,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什么东西。
  皇帝好奇,起身走了过去,然而他的儿子,看手里的东西看得专注,都未留意他过来。
  皇帝仔细看了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香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谢尧臣这才恍然警觉,转头看向皇帝,起身行礼道:“父皇。”
  行礼毕,谢尧臣复又看向手里的香囊,对皇帝道:“是太子妃以青丝入线,给儿臣绣的,里头装得是金金出生后剪下的胎毛。”
  皇帝勾唇一笑,在谢尧臣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想妻儿了?”
  谢尧臣讪讪笑笑,点头:“嗯。”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道:“给你放半日假,回去瞧瞧吧,宫门下钥前回来。”
  还有两个时辰!谢尧臣眼睛一亮,立时起身,给皇帝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小跑出了勤政殿。
  皇帝看着自己儿子飞一般离开的背影,无奈笑叹。
  为了多些时间相聚,谢尧臣骑马回了王府,一下马就大步往胜年院冲,而宋寻月,正在屋里检查宫里送来的谢尧臣登基时要穿的衮冕。而她受封时要穿得九龙四凤冠,以及袆衣,就在谢尧臣的衮冕旁架着。
  衮冕庄重繁复,离正月初一还有十来日,断不能有任何差错,宋寻月手里拿着谢尧臣的十二毓平天冠,数冠上犀瓶和琥珀瓶,生怕规制不对。
  而就在这时,门口忽地想起熟悉的脚步声,步子很疾,宋寻月心头一紧,连忙转身,正见谢尧臣出现在月洞门处,面上笑意飞扬,朗声唤她:“寻月!”
  他一袭色彩仅暗于皇帝明黄色的太子服,头戴赤金凤尾冠,外头披着玄色大氅,整个人望之贵不可言,又英俊夺目不已。
  宋寻月展颜笑开,放下手里平天冠迎上前去,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谢尧臣大步进来,一下抱起她,放在一旁比桌高的案上,先凑上前亲了她几下,方才道:“父皇给我两个时辰,赶在宫门下钥前还得回去。”
  宋寻月抿唇一笑,一下抽开他大氅上的系绳,抿唇笑道:“两个时辰够了。”说着,纤细的手指,将他的大氅从他肩上推了下去。
  谢尧臣一手缠上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凝望轻声道:“好想你……”说着,谢尧臣的吻,重重落在宋寻月唇上。
  离宫门下钥只剩两刻钟时,谢尧臣不得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对她道:“封后大典见。”
  谢尧臣将一旁案上她的外衣拉过来,给她裹上,然后紧着重新穿衣,叫宋寻月帮他系了腰封,对她道:“别送我了,我这就走了。”
  宋寻月只裹着一层外衣,还坐在案上,确实是送不了,叮嘱道:“天冷,这些时日留神,可别冻着。”那衮服上衣下裳,里头就一件中单,顶多内里加个袄子,登基大典上又不能穿大氅,他若生病那日可就难受了。
  谢尧臣望着她笑,点头应下:“嗯。”
  穿好衣服,谢尧臣复又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在她重重亲了下,这才恋恋不舍的出门,大步离去。
  目送谢尧臣离开,宋寻月这才扶着案,小心下来,腿着实有些软。许是赶时间还得回宫的缘故,他今日用速全程都似往日最关键那时候一般,着实叫宋寻月体验了回魂不附体是何感觉。偏生一场过后,他在耳边来一句“又起了”,当真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