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等新的生活开始,新的生命到来,那些曾经不堪的过去,终将被抛弃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花梨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刘涛。
  刘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那手又热又潮,花梨感受到自己的手已经被他握得僵硬,而他的手也很僵硬。
  这显然是握了整整一夜。
  这一刻,言语已经不是必须,因为心灵已经相通。
  从医院出来的第二天,刘涛就正式带花梨回家见父母。
  正如王大姐预料的一样,当刘大柱和王桂芬得知花梨是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又是有正式编制的公务员,就已经喜欢的不得了。
  因为两人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泥腿子,所以对刘涛的培养,从小就是非常注重。刘涛是个好孩子,读书也努力,也考上了大学,在本地人看来也算是成了才。可刘大柱和王桂芬心里明白,这还是不顶事的。
  要是孩子能走上仕途,当个官什么的,那才真是光宗耀祖。
  可孩子不是当官的料,考不上公务员。撑死也就爹妈使钱,当个村长就完,那还是脱不掉一身的土腥味。
  好在孩子将来还能娶媳妇,这个媳妇,老两口是早就想好了,得精挑细选才行。
  不仅要有品貌,而且要有学问,最好还是个公务员,能当官。自家儿子不当官,儿媳妇当一个,那也是好的,横竖都是一家人。将来儿子管钱,媳妇当官,那也算是钱权结合。
  这当了官,进了龙门。将来刘家子子孙孙那就真是成龙成风,再也不必当土里八七的泥腿子了。
  花梨论相貌,那是绝对ok,标准的鹅蛋脸,两颊有肉,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典型的相夫教子旺夫脸。王桂芬更注意到,她腰细可屁股有肉,是个好生养的种。
  刘大柱则是注意到,她毕业的那个学校那可是响当当的名牌大学,比刘涛毕业的那个大学那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可媳妇就不同了,媳妇是自己人,将来有了孩子,那这孩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基因那都是特别优秀的。
  老两口是越看花梨越喜欢,真恨不得当下就把这姑娘娶进门,生米做成熟饭。
  当然咯,要说花梨有什么不好?那肯定有的。最大的一点就是她是个孤儿,娘家单薄,没势力。还有就是不知怎么的,人虽然漂亮,可小脸蛋看起来有点病歪歪的,好像身体不是很好。
  但孤儿这一项嘛,即是缺点,也是优点。
  因为这孩子要不是孤儿,能落到自家儿子手里?
  家大业大势力大的姑娘家,哪儿还能稀罕他们这种泥腿子人家。就算是勉强嫁进来,那也是给家里请了一尊佛爷,别说他儿子要伏低做小,就是她这婆婆只怕也得伺候这媳妇呢。
  所以孤儿有孤儿的好,孤儿没娘家,那婆家就是她唯一的家。没娘家就没那些个娘家多的破事,这小丫头进了门,还不得全由着刘家说了算。自己儿子也不用受委屈,她这个当婆婆的也有威风。
  至于看起来病歪歪的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这些个年轻女孩子都讲究减肥,为了保持身材都会饿饭,所以一个两个的看起来都这样。
  多吃点,吃好点,保管把这姑娘养的白白胖胖的。
  人都是这样,喜欢了,那缺点都是优点。要是不喜欢,优点也是缺点。
  ☆、第 44 章
  刘大柱和王桂芬对花梨的第一印象很好,都喜欢她,所以她缺点是优点,优点还是优点,那就等同于没有缺点,完全满意。
  第一次见面,王桂芬就给了花梨一只沉甸甸的金手镯。这算是见面礼,而且还不是最正式的见面礼。
  花梨从没有收到过这样贵重的礼物,拿着镯子她都不知所措了,一眼一眼的瞟刘涛,想让他还回去。
  可刘涛叫她拿着,这是他妈妈的一份心意,是表示对她的认同,是好事。不拿,那是不给未来婆婆面子。何况,将来他们是一家人,这镯子在她手里跟在他妈妈手里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花梨才惶惶不安又羞怯不已的把镯子手里。
  王桂芬在旁边看着,见她事事以刘涛的意见为准,而刘涛又一副大男子大胆当拿得住的样子,就更是看在眼里美在心里。
  晚饭花梨也是在刘家吃的,刘家有烧饭的阿姨,做的都是家常菜。王桂芬见花梨吃饭规规矩矩,也不挑食,给啥吃啥,就更满意了。
  时候到了九点半,花梨就起身告辞。王桂芬就让刘涛送花梨出去,临走只是刘大柱也表了态,意思是将来花梨成了刘家的媳妇,他必然是全力支持孩子力争上游,有更高的发展。这也是为老刘家争光露脸,光宗耀祖。
  把花梨说得都红了脸,刘涛在旁边也笑个不停。
  回去的路上,花梨觉得有点累,可精神很振奋。没想到自己一个孤女的出身,刘家人非但不嫌弃,而且还对她这么好,这么看中,真是出乎意料。
  刘涛表示那是因为你真的很好,他爸妈又不傻,老人家见识多经验足,好不好还能不明白。
  说她好,花梨就眼圈一红又要哭。
  好什么好,她是一点也不好。
  看她这样子,刘涛就知道她是又想起了伤心往事,便把车停在路边,搂着她安慰。
  好不好,她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他觉得她好,她就是好。
  她这么好,他可真怕她被别人抢走。所以啊,得赶紧把正事办了,登记,拿证,结婚。他真是等不及了。可结婚是一生大事,他可不想马马虎虎让她委屈。
  正是因为她受过伤,吃过苦,他更希望给她一份大大的幸福,弥补她曾经的苦难岁月。
  窝在刘涛怀里,听着他的话语,花梨脸臊心热。刘涛的好心她懂,可她真怕夜长梦多。于是就小声的提议,婚礼可以慢慢准备,登记注册就不必在意时间和形势了。
  这话一说出口,可把刘涛给激动的不行。一把将她搂紧,破天荒的亲了亲她的小嘴。亲了小嘴还不够,是往她头脸上雨点似的落。他的亲吻和陈邵阳,罗正军的完全不一样,就是一种发自内心喜悦至极的表现。没有任何技巧,只有绝对的真心和真诚。
  这让花梨感觉自己是被一只乐坏了的大型犬亲吻似的,痒痒的,暖暖的,单纯的快乐。
  亲完了,刘涛比她还不好意思,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这一路开车都不好意思看她,只顾着一边开车一边傻笑,还差点撞上电线杆。
  花梨吓出一身冷汗,就懊恼的拍打他的背。他也不躲,就看着她笑。
  两个人笑了一路,送到宿舍,刘涛还傻傻看着花梨笑,看她上楼,看她开门,看她关门,看她开灯。
  在宿舍楼下站了足足十分钟,又傻笑着一路蹦蹦跳跳的回车里,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花梨也笑,回到宿舍里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掏出那沉甸甸的金镯子。镯子金光灿烂,仿佛预示着她的将来也会是一条金光大道。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宿舍楼外,在光明无法照耀的黑暗之中,有一双危险的眼睛正紧紧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喜悦,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对那双眼睛的主人来说,确实他整个世界的催命符。
  他怎能容忍她抛下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幸福!
  那一晚的事,陈邵阳也是后悔过的。不是后悔对花梨做了那样的事,这事他是老早就想做了,迟做早做总要做。他只是后悔,不该那么粗暴,把她吓坏了。
  而且,还把她给跟丢了。
  这真有点吓坏了他。杵在河滩上,他头疼,心慌,眼盲,很有点惶惶无依,六神无主的感觉。
  好在很快冷静下来,戴上眼镜,跳上车,一路开一路找。结果在道上来回开了三遍,还是没找到花梨。
  把车停在路中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给丢了?
  不是!她没那么容易丢!他只是错过了她!
  深吸一口气,陈邵阳在晨光中带着两个黑眼圈回到镇政府宿舍,在宿舍楼下给花梨打电话。结果电话久打不通,再打就直接关机。
  她又这样!大学里这样,毕业了还这样!永远记不住教训!
  陈邵阳虚火上升,快要暴走。
  她有本事躲,他就有本事追!看谁耗得过谁!都多少年了,难道他还会怕了她?
  他就瞪着眼在楼下等,结果等到日上三竿,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下楼上班,也没有等到花梨。
  这下,陈邵阳就心虚了,开始猜测是不是花梨受了伤?生了病?都起不来了?
  全是因为他的错!
  这下,就顾不得怪她记不住教训,给他气受。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下了车,上了楼,去敲门。
  他知道她住在哪一层,哪一间。甚至小小的屋子里,是什么样的床,什么样的柜。关于她的一切,他都知道,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可敲了半天门,这屋里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到把隔壁屋的吵醒了。
  “你别敲了,没人!”隔壁屋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
  陈邵阳愕然。
  没人?对,就是没人。
  昨晚上花梨跑了一路,走了一路,可真到宿舍楼下,她却突然开了窍,觉得这儿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于是掉转头,去了镇上的小旅馆,对付了一宿。
  结果在小旅馆里她睡不好,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做不完的噩梦。梦里陈邵阳追着她,缠着她,她怎么躲也躲不开,怎么跑也跑不掉。一醒来,比睡之前还累,头疼,肌肉疼,骨头疼,浑身上下是哪儿哪疼。
  她这是吓的,累的,半夜里又着了凉,病了。
  可陈邵阳不知道呀!就一脑袋想歪,认定她这就是逃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扭头就跑到野男人怀里去了。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别看他仿佛是斯斯文文挺文明挺讲道理的样子,但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男人,男人嫉妒起来那可是比女人还没脑子还小心眼,而且发起飙来,破坏力也被女人厉害多了。
  也是花梨倒霉催的,陈邵阳扭头到镇政府来找人,结果又扑了一个空。可得知是刘涛把花梨接走了,就更做实了他内心的猜想。
  好啊好啊,这两个是愈演愈烈,都已经昭告天下。
  岂止!人家还拜见了父母大人呢!
  得亏他是不知道,要知道了非得活活给气死。
  到了这个地步,便是陈邵阳这样的脑子,也气糊涂了。与其说他愤怒,不如说他是怕了。因为害怕,所以脑子就不灵光。正所谓关心则乱!
  他是聪明人,自第一眼看到刘涛就明白,那是花梨喜欢的类型。刘涛就是那个五班体育帅哥的翻版。
  郎有情,妹有意,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休想!有他在,就休想!
  六年前,他能干掉五班的体育帅哥,六年后,他也照样能让这个叫什么刘涛的野男人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因为时间在变,但有些事永远不变。
  比如他,比如花梨,比如世俗,比如社会,再比如……能起到决定性因素的父母。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把花梨的真相告诉刘涛的父母。没有哪一对父母愿意让孩子娶一个男女关系复杂的女孩子进门当媳妇,那等同于往自己儿子头上扣绿帽子。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办法,因为时间在变,有些事情也还是在变。六年前他面对的是一个未成年人,父母可以决定一切。可六年后,刘涛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的成年人。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青春热血尚未泯灭。当恋情受到父母阻拦的事情,有一半人会选择妥协,听父母的话。但有另一半,会选择奋战到底。
  他没有把握确定刘涛是前者,万一对方是后者,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会沦为他与花梨爱情的点缀。风浪越大,爱情越美,到时候他是催花辣手,他们却是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