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夫君穿来了 第34节
  这威胁属实恐怖,昭武帝不由得发出低沉的笑声:“那我可太害怕了。”
  嘴上说着害怕,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反倒把两人交握的手抬到唇边轻轻吻在秋漾的指尖,“武秀杰志虑忠纯,竭诚尽节,任户部尚书多年而两袖清风,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自我还是太子起便忠贞于我,且此人知恩图报,今日你为他解围,来日他便会为你说话。”
  秋漾歪歪头:“这就是圣人让我迟一个时辰再来的原因?”
  “我不想把你困在这后宫之中,那太埋没你了,秋漾有着我所没有的才能,这份才能不应当被掩藏。”
  昭武帝神情坦然,“我常常想,古往今来豪杰英雄无数,倘若女子也能走出家门,是否时代也会向前推进?这其中又有多少如你这般的女子,一生只能囿于后宅?着实是可惜。”
  秋漾笑起来:“那圣人可要再努力一些,封建时代的好处便是身为统治者,只要你有足够的底气与名望,就能够推动法令的进行,只要民心所向,圣人便无往不胜。”
  兵权、民心、忠臣,他需要这些,对还挣扎于温饱线上的百姓来说,能够让他们吃饱穿暖的便是好皇帝,衣食无忧,自然方便教化。
  “而天下女子,也需要一位表率。”昭武帝拉着秋漾到龙椅上坐下,他并没有抱她在腿上,而是让她与自己同坐,“倘若我嘴上说着女子可为官,却不许皇后抛头露面,那便是虚伪的,二圣临朝,这才是我今日如此行为的原因。”
  秋漾疯狂瞳孔地震,她望着昭武帝,他确实是认真的,这让秋漾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十分震撼,甚至感觉屁股下头的龙椅发烫……
  太狡猾了这个人,真的太狡猾了。
  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不许离开”这样的话,却对她洒下了天罗地网。
  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昭武帝把秋漾抱入怀中:“我舍不得你走,所以想要尽可能地留下你,但不会使用卑鄙的方法,秋漾,一切选择都在你自己手上。”
  她张嘴咬他脖子:“你是属狐狸的吗?”
  “不。”昭武帝轻笑,“我是属龙的。”
  随后他轻抚秋漾长发:“专门抓你这种小狐狸。”
  两人说了会话,才将话题又转回涧州金矿上,秋漾想都不想:“根据我多年来观看各种权谋剧的经验,金矿一事跟谭文熙脱不了干系,前面也说了他是窦阁老的女婿,这俩人搁这儿唱双簧呢?金矿在自己治下消失,谭文熙还想把这一切推得干干净净?这简直就是拿朝廷当傻子耍。”
  “是啊,知道的人都知道,可没有证据。”昭武帝微微眯起眼睛,“以及户部三位派遣官员的死,所以我打算派扈松章前去涧州。”
  秋漾想了想扈松章大人那狗脾气,“他去涧州,怕不是直接被人捅死了。”
  昭武帝轻笑:“但也正因扈松章刚正不阿名头响亮,这回再朝他身上栽赃是不行的,那除非把扈松章杀死在涧州,可前头三个死去的是户部派遣官员,扈松章却是我亲自指派的钦差,有钦差卫队护送,这怎么能一样呢?”
  只要查出三位派遣官员的真正死因,追回失踪金子,谭文熙便是活罪难逃,昭武帝从不相信因利益而结盟的人关系会密不可分,谭文熙不过是窦阁老的八个女婿之一,倘若他知道因为金矿一事,窦和正不愿意保他,又还会对窦和正忠心耿耿吗?
  “圣人在打什么坏主意。”秋漾捧着他的脸,“这眼神看着就很坏。”
  昭武帝笑出声来:“总归对你是不坏的。”
  他捏起秋漾的小手把玩,靠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句,秋漾眼睛一亮:“这也可以?!”
  她不喜欢跟人玩心计,跟秋府那群还是比较单纯的姐姐妹妹斗一斗,秋漾敢说自己不会输,对付太后那样的糊涂蛋,也不在话下,可真要说玩政治城府,秋漾只有给昭武帝当学生的份儿。
  她道德感强烈,让她做企业管理兴许没问题,但让她在古代当皇帝,太为难秋漾了,她是做不到昭武帝这般揣度人心权力制衡的。
  正如昭武帝所说,秋漾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才能,而他同样也有胜过秋漾的地方,正因秋漾明媚而热烈,才会像颗小太阳一样,让他始终记得自己的初心,永远不会去做令她感到惭愧羞耻的事。
  扈松章被任命为钦差远赴涧州,洛京这边眼看四月将至,春闱会试也轰轰烈烈拉开序幕,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聚集于洛京,身为主考官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卫尧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会试由礼部主持,卫尧作为主考官,从出卷到阅卷这段时间内都待在翰林院不可外出,否则试题一旦泄露,身为主考官的他便要获罪,出好的试题还要送至宫中交由帝王过目,有时帝王兴起也会加上一道,这卷子上的题目昭武帝看完交给秋漾,秋漾看得头都大了。
  这四书文五经文跟策论,秋漾可是一窍不通,让她写论文可以,让她写文言文着实是难为她,“真好,我有个高中同学,堪称理科天才,数理化门门拿满分,可惜文科没天赋,最后走特招才上得了大学,现在专门研究数学呢,要是在大齐,可能他连童生都考不上。”
  昭武帝也道:“考试制度确实是有许多弊端,但相较前朝推举制,科考已是难得公平了。”
  “现代世界的高考也是。”秋漾把卷子放下,“君子六艺分大艺小艺,最容易被忽视的也是数,因为日常生活中用的少,科考也不考,鲜少有人在意。咱们买驴肉火烧,卖火烧的大叔算个账费半天劲,圣人应当重视起来。”
  昭武帝颔首,秋漾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忍不住好奇道:“圣人想到法子了么?你让卫尧做主考官,为了避嫌,他也不会让寒门举子做状元吧?那岂不是如了窦和正的意?”
  她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让卫尧做主考官,岂不是瞌睡给人递枕头?
  昭武帝朝她伸手,意思是想抱她,秋漾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落入昭武帝怀中,御书房内宫人退下,连余忠海都守在外头,所以也不怕被人瞧见。
  “先前同你说卫尧妻妾之事,你可还有印象?”
  秋漾点头:“他的妾李氏乃是窦和正的私生女。”
  “我虽然不认为在封建社会,女人可以担负起亡国的骂名,但生而为人便有血性,除非那天生格外糊涂之人,否则人生父母养,便应当懂得感恩。”
  此时此刻,泉阳宫的太后猛打了个喷嚏。
  昭武帝提笔,在纸上写下卫尧、李氏、窦和正三个名字,用一条线将这三人连在一起,随后,在卫尧与李氏之间,写上“郑氏”二字,这两个字写得略小,但秋漾秒懂:“郑氏是卫尧妻子?”
  “不错。”
  昭武帝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他在郑氏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卫尧乃是贫寒出身,靠着郑氏一家的贴补才有后来的金榜题名、平步青云,他不弃糟糠,名声是极好的。而郑氏膝下无子,如今在府中更是日日吃斋念佛,对李氏百般忍让。”
  秋漾问:“圣人是想从郑氏下手,对付卫尧?”
  昭武帝失笑:“这郑氏哪有这个本事,她若有,也不至于多年被李氏压制至此。”
  他只是想借由郑氏这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给卫尧窦和正这对多年合作伙伴添一根刺,这就够了。
  见秋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他有些犹豫是否要说出实情,最终还是告诉了她:“郑氏本是秀才之女,她的父亲便是卫尧的启蒙恩师,卫尧考中状元后不久,郑秀才便死了,随后郑氏还未满月的孩子也死了。”
  秋漾隐约感觉有点不对:“是卫尧害的?”
  “是或不是都已不重要了。”昭武帝嘴角微微一勾,“只要郑氏这么认为便已足够。”
  “可她怎么会信呢?”秋漾觉得这里头bug多多,随便一想都有不合理之处。
  “人心难测,你怎知终日吃斋念佛之人便一心向善决不作恶?郑氏的孩子死后便一直不曾有孕,你猜是为了什么?”
  即便郑秀才真的只是病死,但郑氏的孩子却绝不是意外,当时卫尧初入洛京,正是迫切想要站稳脚跟的时候,一个秀才之女已配他不上,他想要好的名声,却又不想要妻子,谁知那看上他的权贵一朝因得罪贵妃而落难,卫尧只得留下郑氏,随后不久,他与李氏情投意合,郑氏因自己不能生育而愧疚万分,主动为卫尧纳妾,她做梦都想不到,最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的,便是她的枕边人。
  秋漾皱着眉:“我在家里曾听爹感叹过,他与卫尧乃是同龄,升迁速度却远远不及对方,我还以为是此人有真本事,不曾想是暗地里受了窦和正的扶持。”
  寒门派想要跟世家派抗衡,卫尧是寒门状元,同为寒门出身的杜阁老便对他很是看重,原以为会受到世家派窦阁老的阻挠,谁知窦阁老却也暗中推卫尧上位,再加上此人得了先帝欢心,真是坐火箭都没他升得快。
  “以利益维系的关系,也会因利益分崩离析。”昭武帝下了结论,“我这样做,是否会令你觉得手段卑劣?”
  秋漾摇摇头:“成王败寇,大齐是大齐,我真要那么有道德感,那就不该接受团崽。”
  昭武帝越看她越是心生喜爱,正想亲她一亲,秋漾突然推开他:“我忙去了!”
  他的手还伸着,但佳人却早已远去。
  每年科考,总有许多身体不好的考生翻着白眼被从考场抬出来,考场环境着实是差了些,但今年却不同,有过会试经验的考生一进贡院考场便发觉不同,那仅容一人的号房变得干净整洁,被子也不再霉味重重,每间号房还都置办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并且由贡院提供一日三餐,甚至还有驱虫药!
  不仅如此,号房内还置有沙漏,随时可以查看时间,往年有的号房漏雨,一觉醒来卷子都打湿了,哭都没处哭去!
  第一场考完,出了贡院,才得知是圣人下令改善的环境,一时间学子们纷纷向着皇宫方向行礼抱拳,感慨圣人仁善。
  得到读书人的赞扬,就是这样简单。
  而在宫内的秋漾也到了离开的时候,晚间她小心翼翼打开装着玉佩跟镯子的精致小盒,一个月时间已到,她带上了自己列的清单,等她回来,会为大齐带来各种各样的种子与其他必需品,但谁能保证她一定可以顺利回去?而她回去后,又真的还愿意再回来吗?
  昭武帝沉默地看着她,秋漾忧心忡忡:“两个世界的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上次回去一个月这边却没有变化,但现在想想,大齐已经四月,现代世界正好也是四月,时间不会同步了吧?”
  虽然搞不懂原理,但总觉得跟这两样物品有关,秋漾对昭武帝道:“圣人,倘若我一个月不出现,你要怎么跟人说?”
  昭武帝面不改色:“放心。”
  秋漾先拿起玉佩,试探着看他一眼:“那我……”
  “等一下。”
  秋漾还以为他舍不得叫她走了,结果昭武帝突然想起什么,出去抱了个箱子回来,瞧着还挺大的,打开一看,里面尽是奇珍异宝,还有秋漾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个,给爸妈。”昭武帝又把箱子合上,眼神认真,“是礼物。”
  秋漾一边说那怎么好意思,一边把箱子扒拉到身边,用手摁住。
  上次她穿回来就是拿了玉佩跟镯子,没有碰昭武帝,昭武帝却跟着一起回了,他拿起镯子放到她跟前,深深地看着她:“我会等你。”
  秋漾亲了下他的薄唇:“我会给你带螺蛳粉回来的。”
  昭武帝瞬间神情一僵,这个大可不必。
  在他低头浅笑间,秋漾已经抓住了镯子,下一秒,龙床上便只剩下了昭武帝一人,秋漾消失不见,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剩下一捧空气。
  会回来的吧?
  秋漾,你会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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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了无生趣的一天。
  秋国华瘫在客厅沙发上不说话,距离女儿在他跟前消失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整,他天天把固话手机放眼前,就怕错过了女儿打求救电话的时机,可是他等啊等、等啊等,就是等不到,秋国华偷偷哭了好几回,这人呢?到底上哪儿去了?
  奚寒前两天打电话回来,他撒谎说漾漾出去玩了不在家,也不知道奚寒有没有发现,他不敢告诉奚寒,一是怕挨骂,二也是担心奚寒又因此受到刺激,工作的时候走神受伤。
  管家从秋国华身后经过,叹了口气,小姐出去旅游一个月还没回来,先生简直变成了望女石。
  他去阳台上收衣服,收完衣服一扭头,顿时吓了一跳:“小姐!”
  秋国华一听到管家的声音火速回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乖乖宝贝,顿时眼泪狂飙,直接从沙发上翻了过去:“我的漾宝!!!!”
  秋漾被爸爸抱得快喘不过气,敲了他好几下才得到自由,疯狂呼吸几大口,管家拿着收好的衣服走过来,满脸狐疑:“小姐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都没注意?”
  秋漾眨了眨眼:“哦,我故意没发出声音想吓爸爸一跳,你突然开口害得我都没法吓唬爸爸了,爸爸快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最近这种复古风可流行了!”
  管家挠挠头,从父女俩身边经过,心说难道真是自己没注意?秋国华稳住情绪,贪婪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秋漾弯腰把箱子抱起来,好沉……看见圣人那么轻松,她还以为轻飘飘的呢!
  秋国华说:“这什么呀,怎么还带个箱……”
  手快打开一看,立马火速关上,那眼神跟秋漾去盗墓了一般,秋漾伸出一只手靠在嘴边,小小声道:“是圣人送给你跟妈妈的礼物。”
  秋国华:“我不要!我才不……”
  话音未落,秋漾拿出了那颗成年人拳头大的夜明珠,秋国华先生的声音迅速变小:“不、不然要一下也是可以的。”
  他抱起箱子,忍着满腹疑问,跟女儿一起上楼,期间还冲不明所以的管家露出和善可亲的微笑,秋漾还有心思打招呼:“管家叔叔,今天中午我想吃寿司跟牛排可以吗!最好再来一份天津饭!”
  她神态自然,丝毫没有心虚,秋国华感觉闺女好像胖了点,伸手捏捏她的小脸,一把子肉,胖点好啊。
  进了书房,秋漾先把箱子打开,饶是身价百亿的秋国华,也不由得看傻了眼,皇室重宝,那真不是现代珠宝能比的,这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在首都换套四合院。
  “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秋国华拿人手短,对昭武帝也没那么大敌意了,主要是人在不在跟前,想骂也没地儿骂。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女儿,“漾宝,你去哪里了?这一个月……”
  “真的过去一个月啦?”秋漾震惊,看了眼手机,她的手机没能带走,秋国华一直帮她充满电放着。
  “爸爸为了你茶饭不思,裤腰带都松了一圈,你可倒好。”
  秋国华恨恨地扯着女儿细嫩的脸蛋,“长了这么些肉!”
  秋漾惊呼一声捂住脸:“真的长肉了吗?可是我问圣人,他说我没胖!”
  不能怪她呀,每天吃得那么好,因为不能天天出宫,圣人常叫人从外头给她买零嘴回来,秋漾吃得心满意足,虽然吃完饭也会溜达溜达,但毕竟没有健身房,所以她真的长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