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整整一天云寒汐都呆着院子里没有出来一步,工部绘制地图的事也已经完事了,这难得的闲暇时间云寒汐却一直在伤心中度过。尽管拿了本书坐在书案前可是却没办法静下心来,那个片段在头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放,又一次一次地刺痛他的心。或许这样反复地撕扯伤口就能让自己习惯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吧!
  云寒汐一脸惨白,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两眼没有一点儿神采,像是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一直在叹着气,恐怕真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里云寒汐独自躺在床上,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的他脸色苍白得可怕。明天就是与迦逻帝国的十五日之期了,云寒汐无论是作为右相还是作为皇子都必须到场。明日早朝或许就将决定沧云帝国的命运,云寒汐逼着自己入睡,可惜只是徒劳,那双没有了往日神采的眼睛渐渐布满了血丝,锥心的痛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的心。
  只是转眼就已经是破晓,云寒汐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穿上朝服上朝.云寒汐心理明白,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能做的准备,但却还是没有一点胜算。不过云寒汐还是尽他所能保卫着沧云帝国。
  沧云帝国的大臣们早早地就到了大殿,今日非比寻常,容不得有半点疏忽,就连云启宇也是正襟危坐等着迦逻帝国的使者团到来,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一片肃穆。
  果真没多会,江无俟就领着一群人走进大殿,群臣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应付这场即将开始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江无俟还是走到殿前的座位,路过云寒汐时已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江无俟心头一怔,才几日不见,云寒汐为何就成了这么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又撇了云启宇一眼,皱了皱眉头。
  待江无俟坐定,云启宇才问道:“这些日来,江国主住得可还习惯?”江无俟爽朗地笑着:“沧云真不愧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更是不错,哈哈……”说着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云启宇。
  在诸位大臣听来这话就透露着赤裸裸的敌意,云启宇嘴边挂起了一丝冷笑,沧云再好可却不是他所可以染指的,云启宇绝不允许沧云国败在自己手里,不论是以何种手段,只要能抱住沧云社稷,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博上一博,不惜任何代价。
  就这一句话就让大殿上的气氛凝重了几分,云启宇也懒得与他们周旋,开门见山的问道:“那十五日之期已到,不知贵国有何打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江无俟的身上,就连珈逻帝国的官员都一脸紧张的样子看着他。云启宇见着样子心中一阵疑惑,那些官员明显是不知情的样子,难道整件事都是江无俟独自在操控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心中的打算吗?
  不过疑惑归疑惑,云启宇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江无俟,毕竟如果能用非战争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江无俟侧身坐在椅子上,用神秘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接着道:“这十五日以来,珈逻的官员四处调查,确实是沧云帝国国内天灾人祸不断,才导致拖欠的款项没有收齐。”听到这话,沧云的诸位官员皆是舒了一口气,不过又随着江无俟的话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是,这么大笔款子也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这样我也没办法对珈逻的子民交待。”说完江无俟邪邪的看着云启宇。
  “那贵国以为如何才算妥当?”云启宇问道。
  “哈哈.......我珈逻身为大陆第一大国,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所以我们是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事的。”这话倒是让朝堂上的每个人都为之一惊。居然不打仗?对珈逻而言,一旦开战那吞并沧云则指日可待,江无俟居然舍得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云启宇用危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江无俟,就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来就是给了沧云喘息的机会,那要再遇到这么个好机会可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仅如此。”在大家皆震惊不已的时候,江无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珈逻还可以与沧云帝国签订十年之内,互不开战的条令。”
  这话远远比刚才的话还要令人意想不到,朝堂之上立刻纷纷议论开来。珈逻的官员们都面如土色地看着自己的国君,而沧云帝国的各个官员们则是喜上眉梢。不过云启宇和云寒汐听后都忍不住皱眉。平白无故,珈逻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大的甜头,在此之后的但书恐怕更是足以打消他们心中所有的喜悦。
  云启宇威严的目光看了看下面,底下轻声讨论的声音顿时就停了下来,大臣们毕恭毕敬地站着。云启宇看着一脸深意的笑的江无俟道:“呵呵.......珈逻帝国如此慷慨,不知我沧云如何才能算作回报呢?”云启宇也知道,单纯地捞这么多便宜是不可能的。
  江无俟当然知道云启宇的意思,他这么做的确是不可能不要任何回报的,两国之间的利益从来都是争得你死我活,还从没听说有那个国家白白地把便宜送给别人。
  江无俟笑着,一脸高深的模样,不过满朝堂确实没有人能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江无俟享受地看了看周围人各异的目光,顿了顿道:“刚才那些无疑对沧云而言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吧!不过好歹沧云也是拖欠着那笔款子没有归还,要是在这十年之间,你沧云不遵守条令,挑起战事那我珈逻岂不是本着一番好心却没有得到好结果啊!”
  云启宇不言,如若真在十年之内沧云能超越珈逻的话那开战将是必然的,看样子江无俟应过是要一个保障,于是道:“那要如何?”
  “人质!”江无俟原本嬉笑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众所周知,遣送了人质那就是两国之间交恶的开始,想必江无俟是因为某个原因才放弃了就此覆灭沧云帝国的打算转而以人质的方式保双方十年太平,不过十年之后双方肯定会有一场鏖战。
  云启宇心中一惊,人质?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什么能够比吞并了整个沧云更重要的事?居然能让江无俟冒着放任沧云发展十年之后再与之一争高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听了这话,一直都埋着头的云寒汐微皱着眉抬头深深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江无俟,心里有一种不祥的猜测。
  站在朝堂左列的诸位闻言都事心头一颤,面色苍白地对江无俟侧目而视,生怕自己会被选中成为人质。
  每个人都在疑惑江无俟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难不成一个人比整个沧云帝国还要重要?
  沧云的大臣们虽说松了一口气可是江无俟索要质子又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个低头不语也不敢看云启宇的脸色,到底是哪个皇子作为人质这还需要皇上来定夺。
  云启宇黑着个脸看着一身悠然的江无俟,不过现在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整个沧云帝国他也只有选择舍弃了。
  云启宇考虑再三最终开了金口:“好。”这一声却沉沉地击中了每一个皇子的心底。从来未受过这等耻辱的云启宇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深皱着眉头道:“不过究竟是哪个这还得再容朕考虑考虑。”
  “呵呵......这倒是不用考虑了。人选我都想好了,而且非他不可。”江无俟伸手拍了拍衣襟,玩味地看了云启宇一眼。云寒汐低着头皱皱眉,云启宇侧头危险地眯起眼看着江无俟,心里也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将信将疑地问道:“是谁?”
  江无俟笑笑道:“哈哈.......右相云寒汐。”
  一下子整个朝堂都变得静悄悄的,云寒汐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云寒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看云启宇。诸位皇子看着低头不语的云寒汐神色各异,云风苒向来对他有些偏见,神色里自然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可其他几位皇子都是满脸的担心。
  云启宇也一言不发,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上也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听到个完全与他无关的消息一样。诸位大臣或担忧或焦虑,可是没有一人敢出声,谁也摸不透云启宇到底现在是作何打算。毕竟前些日子云启宇对右相的宠爱是众所周知的,如今江无俟点名道姓要云寒汐做人质,而皇上又一副不动神色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云启宇将做出怎样的抉择。而珈逻帝国的大臣们皆是
  江无俟感受到周围诡异的气氛挑了挑眉,可是他却像是置身事外一样没有任何不自在,看了看云启宇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笑道:“呵呵.......你们不妨考虑一番,明日早朝你们再给出答复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不理会身后一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人。
  云启宇死死地盯着江无俟的背影,知道他走出大殿的大门才收回视线淡淡地从云寒汐的身上扫过,不明缘由地皱眉道:“退朝。”说完便离开了大殿。这时大殿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云寒汐就跟没事人一样,听到宣布退朝跟往日一样独自离开,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把那些个想要上前搭话的众人都拒之门外,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朝着家走去。
  各位大臣和诸位皇子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这个事情究竟还有没有转机于是各自的态度也都不敢表露得太明显,相互寒暄了几句也就散了。
  才到接口就看见听风坐在台阶上那眼巴巴盼望着他回去的样子,一直冷着脸的云寒汐终于笑了笑,也加快了脚上的步子。一看到云寒汐的身影听风一下子从台阶上弹起来飞快地跑到云寒汐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笑开了。
  “快走,外面好冷,屋子里有炭火,大家都等着你开饭呢。”听风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到。
  “既然这么冷那还在外面等我。”云寒汐笑着说可是却有点责怪的意思。听风赶忙反驳:“屋子里等就看不到你了嘛!嘿嘿.......”云寒汐无奈地摇摇头,不明白他都是怎样个逻辑。
  屋里果然要比外面暖上好多,或许是因为屋里的人才会让云寒汐有这样的感觉吧!见他回来,摆好碗筷的雪儿赶忙跑到厨房吩咐上菜,虽然他们是下人,可是或许因为听风喜欢和他们打闹,而云寒汐也不摆什么架子的缘故大家更像是一家人一样。
  见听风爬上桌就开始动筷子云寒汐问道:“晓凡呢?”听风夹了菜放在云寒汐的碗里,又赶忙往自己嘴里送上一块肉,听云寒汐问道含含糊糊地答道:“在风月阁呢!好像是有事要忙。”
  云寒汐点点头:“福伯,吩咐个人去风月阁,告诉晓凡让他忙完了就回来找我。”福伯应了赶忙下去吩咐人。听风也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只顾着不停地夹菜,云寒汐摇头笑笑。
  刚吃完饭晓凡就赶了回来,听风笑嘻嘻地迎上去:“吃饭没?”晓凡摸摸他的头笑着点点头,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就连云寒汐看着也忍不住笑了笑。
  “小汐找你有事吧!那我回房玩儿去了。”说完听风一蹦一蹦地走开了。他知道两人谈论的是国家大事,不想让他知道是想要保护他,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自己独自撑起一片天地的时候,听风也绝不是个懦弱的人。
  见听风离开云寒汐和晓凡一起回了云寒汐的小院儿,一进了屋就关上了房门。两人坐在桌前,云寒汐问道:“那些人安排得如何了?”
  “嗯,一切都很妥当。”晓凡一脸严肃的样子回答道。
  “当初是听风创建了风月阁,可时至今日风月阁已然已经变成了朝廷安排在江湖的秘密组织,既然是为朝廷效力,晓凡你知道你应该重心与谁吗?”
  “自然是忠心与公子,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听风也是公子救得,晓凡自当为公子效力。”晓凡一直就崇拜着云寒汐,也是因为他他才得以掌管风月阁。
  云寒汐摇摇头道:“你应该忠心的不是我,而是当今圣上,可懂?”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晓凡有些疑惑地看着云寒汐,他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说起这些,便问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云寒汐苦笑,自己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得就是他明哲保身,聪明如他怎么会猜测不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于是说道:“不论有任何事发生,你要做的就是忠心于朝廷,忠心于圣上,而不是听命于我!”云寒汐顿了顿,有些沉重地继续道:“不然,我也无法保你和听风周全。”话落云寒汐抬眼看了看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晓凡,淡然一笑:“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回去吧!”
  正当晓凡转身打开房门时,云寒汐叫住了他:“对了。”问声晓凡转过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云寒汐。云寒汐惨然一笑道:“还有,要好好照顾听风!你回去吧。”
  晓凡依言离开院子回屋,一路上他都皱着眉在想,云寒汐这分明是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连他都会束手无策。尽管晓凡不知道这其中的详情,可是他也猜到不久必然会有事情发生。
  晓凡走后云寒汐轻啜一口茶叹气,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够把控的了,他也不知道明天云启宇将会作何选择。如果是论理智,那能用自己来换得沧云帝国十年的安定太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如果撇开那些苍生社稷而言,云寒汐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质子几乎就是被抛弃的代名词,想到这里云寒汐不禁一阵苦笑,如果云启宇真的要把他交出去,那就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毕竟江无俟这般费劲心计想要得到他恐怕不仅仅是要他做个质子吧!
  云寒汐摇摇头,他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在朝堂上居然能够如此冷静地面对这一切,就像是要被送去当质子的不是他一样。不过不这样像是任何反应都没有那又能怎样呢!向云启宇投去求救的目光?张皇地在大殿里求情?这都不是他云寒汐做得出的事,与其让别人看笑话不如撑起这幅淡然的姿态。
  可是云寒汐表现得如何淡定终究还是瞒不过自己的心,他心里揣着的满满的不安几乎要把他吞噬,其实他是在害怕,害怕云启宇的割舍,如果真的到了那等地步,云寒汐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想到这里,云寒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理会,就想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明天太阳升起,在朝堂上亲耳听到云启宇的决定,可是又害怕得到的是让他没有办法接受的答案,终究他还是对他们之间的爱没有信心。云寒汐本就是个悲观的人,万事都是往糟糕了想,这次也不例外。
  晓凡回到屋里,没有敢把云寒汐刚才那番话给听风讲,要是听风知道了,不知道又该得多担心。而且既然云寒汐只把那些事告诉了自己想必也是不想让听风知道,卷进这趟浑水中。
  正想走进里间时晓凡突然想起刚才云寒汐惨淡一笑之后又叮嘱自己要照顾好听风,如今想来那分明就是诀别的意味。晓凡心中一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肯定非同小可,既然云寒汐如此放心地把听风交给了自己,那自己就给他撑起一片天吧!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这般想着晓凡推门进了里屋,听风正斜靠在床上看书,见晓凡进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去,抱着晓凡就是一阵乱蹭。晓凡揉着他的头发笑笑,最近听风倒是越来越粘人了,一手把他搂进怀里,幸福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在整个屋子。
  退了朝云启宇就回到了未央宫,走进寝宫里摈退了所有的下人,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四周围一片静悄悄的,云启宇似乎有些不适应,往常不会这么静的,至少,至少还会有云寒汐翻书的声音。
  一想到他云启宇不悦地拧着眉头,云启宇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狠狠地砸在桌上,震得笔架上的笔和奏折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地。之前云寒汐来神清气闲的模样,而今天在江无俟说出要他做质子时他居然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了一下。越是想云启宇心中的怒火就越是旺,如果云寒汐现在就在他跟前他无法想象自己将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云启宇一声冷笑,云寒汐,自己的儿子,除了父子之情自己还和他有了一段不伦之恋,让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来补偿曾经欠他的一切,可是他似乎却不为所动。
  以前的种种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一直让云启宇很介怀的道歉,偶遇云寒汐和江无俟的会面还有云寒汐的无动于衷,这一切都让云启宇心头的怒意不停地翻滚。说到底云启宇还是舍不下那自尊向云寒汐服软,而云寒汐心中的怯懦在云启宇看来就是无所谓,两人都不解释,那这个结也死死地没办法解开。
  云启宇在想如果真的要算起来,那是他云寒汐无情在先,或许他是根本就没有有过情。云启宇心头一动,心底的某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一股无言的悲戚淹没了他的全身。他云启宇已经多久没有爱过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他,如今付出了一次真心却落到了这般田地。既然如此,就算是他要狠心那也怪不得他了。
  可是无论如何云启宇也没有想到,自己想得再多都是在为他的自私在辩护。云寒汐固然重要,可是他身为一代帝王,他和权利的结合才是灵肉相契至死不渝的,爱不与爱在存亡的垭口不容诡辩。
  可惜此时的云启宇不知道他这一时的怒意将造就让他后悔一生的错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次日清晨云寒汐没有上早朝,其实他心里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可是更害怕面对那样赤`裸`裸的现实,于是他选择了逃避,也只有在关于云启宇的事上云寒汐才会这么懦弱。
  昨夜半宿没睡,云寒汐竟一点儿都不觉得困,一直呆呆地坐在桌前,杯中的茶早已凉透,可云寒汐却像是没知觉一样一直把茶杯捧在手心里。桌上小火炉上烧着的水都一直沸腾着,冒出腾腾的烟雾,给这屋子填了点儿暖意,可是云寒汐却觉得从骨子里发寒。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早朝也快开始了,一夜未眠没让云寒汐心里都半点儿安宁,反而变得忐忑起来。也是,今早就是决定自己去留的时候了,或许一辈子就要和他分隔两地了,这怎能让他不感到不安呢!
  天渐渐亮了起来,只是今天似乎没有太阳,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像是罩上了一层阴霾。云寒汐坐在桌前透过窗户,痴痴地看着外面,这样的天气让他的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无奈叹口气,他也明白自己这番是懦弱至极的做法,不禁自嘲地笑笑,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被宣判。
  原本静悄悄的四周围也渐渐开始有了人走动的声音,可是云寒汐现在无力去关心那些,一心盼着早些到正午,快点结束这样的煎熬,可是却又想着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样,起码自己现在还能在云启宇身边。可是,时间永远都是会不断流逝的,就像白天过后会被黑夜笼罩,而黑夜之后又将被白天所取代一样。
  脚步声渐渐又稀少起来,府上的人都知道云寒汐喜静,自然也少有人去打扰,大家也都到厨房帮忙准备午膳。
  云寒汐手捧着凉透的茶呆呆地看着窗外,日头已经升到了正中央,云寒汐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心里也越发地紧张了起来。既然到了正午时分那早朝也将要结束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叩门的声音,雪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要用午膳了。”
  云寒汐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你们就别再到这里来了,如若宫中派人找我,直接让他到竹苑。”
  门外的雪儿明显愣了好一会儿,刚才云寒汐那严肃的语气把她吓着了,半晌过后才回道:“是,公子。”说完就又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之后院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幽静之中,往日在枝头上鸣叫的鸟儿似乎都不见了踪影,就连窗外树叶掉落的声音也都消失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云寒汐平缓的呼吸声和沉重地心跳声一样。
  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门外突然嘈杂了起来,响起了几个人的脚步声。云寒汐痛苦地闭上了眼,一只手颤抖着离开了茶杯,带力一会,房门砰然打开,站在门口正准备着敲门的几人略微诧异,不过随即恢复了常态踏进了房门里。
  为首之人是高斐,他一脸惋惜地看着坐在桌前的云寒汐,希望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失落。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点儿他和云启宇关系的人,当日江无俟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他本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可皇上没有;他又以为皇上会不顾一切拒绝江无俟的要求,可是皇上还是没有,到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他万般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今日早朝,皇上就跟平日没有丝毫的不一样,就像当初未央宫那些个日日夜夜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一般,全是高斐他自己的错觉。当他拿到圣旨,得命到竹苑宣读时,他想或许能从云寒汐的身上找到一些真实的感觉,不过如今看来,云寒汐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一如既往地冷清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云寒汐看着高斐,勾起一丝笑,似乎有些苦涩有些怅然。
  高斐渐渐把目光拉回到手中的圣旨,叹口气道:“大人,听旨吧!”云寒汐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说着把手伸到了高斐面前。
  高斐愣愣还是把圣旨放到了他的手上。“什么时候出发?”云寒汐接过圣旨顺手放在桌上,揭开茶壶的盖子,用布把小炉的把手包了一圈,接着把沸了无数遍的水倒进壶里,又盖上了盖子。
  “额,明日。原本不是这么仓促的,可是珈逻那边........”高斐答着还试图为云启宇辩解着什么。
  “嗯,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云寒汐也不抬头,一直这么不眨眼地望着茶壶。他还真是不想让自己多待一刻呢,就这么匆忙地把自己送走,或许,是赶走。
  高斐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寒汐,还是没有找到他本以为会有的失落,无力地叹口气,领着几人离开了。
  云寒汐估摸着壶里的茶差不多好了,弃了那杯茶重新拿了个空杯倒上。捧在手心里细细嗅着,淡黄色的茶汤丝毫没有昨日新泡时那股子香味儿。云寒汐又呷了一口,新茶的甘甜也荡然无存,何况还是隔夜茶,不仅无味喝了还伤身。
  “旧人无味,旧情伤身。他觉得无味,而伤得是自己。”云寒汐喃喃自语,自嘲地想到,自己也该明白了。可是杯中的茶汤上却荡起了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