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太后惊诧于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多伤她们母女的感情。而女帝却是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原来是因为那杯酒。
  这下,女帝对自己的清白真是没有一点信心了,她果然跟苏尔德有了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任性妄为、不在乎顾闫的感受,还有,那杯酒。
  想到这儿,宋天清真的精疲力尽了。
  若是她一开始对顾闫好一点,这些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母后,您伙同苏尔德给朕下药……您为了皇家子嗣还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宋天清握紧了拳头,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内疚,“传朕口谕,太后不端,罚,在寿宁宫反省六个月,期间无朕准许,不得出寿宁宫。”
  身后是太后哭着女儿不孝,宋天清也想哭但是忍住了,原本一切都很美好,因为她的任性,全都破灭了。
  入夜,宋天清摸到承庆宫,躺在顾闫的床上,嗅着属于他的让人心安的味道,安然入睡。
  翌日,一切如常。
  该叮嘱的,该处罚的,全都做完了。梁如为皇帝收拾好了行李,又传了黑甲铁骑在京都城外等候随行。刘公公年纪大了,禁不住这舟车劳顿,便留在宫中。
  换上普通女子的衣装,戴上面纱,宋天清坐上马车,出宫门,出城门。
  身后的京都越来越小,面前是她许久未见过的人世间,翻山越岭,一路接着鸽子传来的信息,追随着顾闫的脚步。
  顾闫,朕来寻你了。
  原谅朕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开心,这两天更新早一点吧,有存稿就是任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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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女帝离宫了。
  皇后殿下不在,太后又因为犯了错被关在寿宁宫。后宫一直由文妃管理,这次也依旧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条。
  宋天清临走之前已经同文妃说了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总之,不把顾闫追回来,她就住在北疆不回来了。文语敬很赞同她的选择,叫她放心去,自己会处理好后宫的一切。
  后宫唯二的美人,柳美人和洛美人同文妃私交甚好,虽然各自的兴趣不太一样,但是同为充实女帝后宫脸面的工具人,相处许久,也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友情。
  很快两位美人便从文语敬这里得知了女帝离京的事。
  还没来得及分析女帝此去到底能不能将皇后殿下追回来,三人便讨论起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我想去教训那个绿茶王子一顿,你们谁赞成,谁反对?”站起身的柳美人干劲十足。
  他提出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打实的被绿茶的骚操作给间接伤害了。回想他被女帝招去侍寝的事,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被女帝嫌弃还踢了两脚的事,太伤自尊了。
  柳美人义愤填膺,“若不是那个绿茶王子从中作梗,陛下怎么会三番两次的伤皇后殿下的心呢。”
  可爱的洛美人举手道:“话虽这么说,可是陛下在苏尔德来之前就常常让皇后殿下伤心啊,就比如说那次……”
  一段冗长的举例,叫柳美人很尴尬,“好吧,虽然陛下渣是事实,但是那王子也太讨人厌了,你们都没听说吗?那个王子竟然跟陛下……那个了。”
  “什么?”
  这下连文妃都不淡定了。
  如若这事儿属实,那陛下此去北疆,可能又要碰钉子了。
  文妃是文化人,不参与打架斗殴,可柳美人和洛美人就没这么多规矩,风风火火的就去了含香阁,叫苏尔德知道东齐的男儿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比不上皇后殿下身强体壮,但两个美人也有在锻炼身体,遇到事情也是很英勇的,数落了苏尔德那不切实际想要争宠的幻想,又同他来了一次一挑二的“正当”斗殴。
  后宫里有人打架,远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也有人在打架。
  一月后。
  画圈的草地上,顾楼和顾闫在较量。
  毫无疑问,顾楼又输了。
  这是他第十一次输给顾闫了。
  本以为顾闫待在后宫八年,武功多少会有些退步,没想到他不退反进,甚至比八年前更结实了,打中一拳,自己的手都麻了。
  果然男人成了亲,都会变的。
  比顾闫大三岁的顾楼也成亲了,虽然比顾闫成亲晚了三年,但是他的孩子都已经四岁了,府中的娘子第二个都怀上了。
  起初看到顾闫前来军营的时候,顾楼还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美满的家庭,以报当年被喂狗粮的仇。当年小太女前来边疆寻顾闫哥哥,一对金童玉女,简直羡煞旁人。
  只是眼下却……
  顾闫七天前到这儿的时候,只带了大龙二虎两个护卫,排面这么小,不像是大将军,更不像是以皇后的身份前来。
  普通的将领看了也不敢问,而顾楼身为堂兄却不得不问上两句。
  这一问,就有点怀疑人生。
  没想到帝后这八年间发生的事,比天桥下说书人讲的还要精彩。
  若不是听顾闫亲口讲述,顾楼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不入流的话本,还是那种三流秀才写来贴补家用的,不然怎么会那么狗血又没逻辑。
  听完顾闫没感情的陈述,顾楼豪放的大笑着,拍两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看你,生气了就忘了当年怎么痴心追的陛下,又是□□又是打熊的,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敢告诉她,就因为怕她担心。”
  取了毛巾擦汗,顾闫低声道:“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
  顾楼家庭美满,所以无法理解帝后间的矛盾,老话说的好,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本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顾楼说话也有意无意的偏向女帝一方,在堂弟耳边嘀咕着:“你就这么跑出来,不怕陛下会担心?本来陛下处理国务就已经够累的了,还要分神来担心你,日思夜想的,怕是要瘦上好几圈了。”
  “她不会想我的。”顾闫冷漠地推开他,打算骑上马再去边境线上转一圈。
  顾楼耸耸肩,“我只怕,陛下下旨来叫我把你抓回去,那我可怎么选?”说的煞有其事,可顾闫没心思搭理他。
  为了陪伴失恋的堂弟,顾楼也算舍命陪君子,一同骑了马陪顾闫疯跑,最后停在龙门城外。
  看到是两位顾将军来了,士兵上前牵了马去喂,也去禀报了驻守在龙门的顾封将军。
  边境线上有十几处军营,最大的便是在这龙门城外,驻军八万,守将是顾封,已经久住在龙门几十年了。
  顾封——顾闫的叔父,顾楼的爹,人送外号“顾家头号妻管严”,绝不是浪得虚名。
  知道是儿子和侄子来了,顾封忙出城来拜见皇后,只是看到顾楼那挤眉弄眼、奇奇怪怪的眼神,好像明白侄子并不是以皇后的身份前来,也就不做那许多礼数了。
  不多时入了夜,树木稀疏的草原上,大风吹起断裂的青草,又落回绿油油的草地上。
  围着灼烧热烈的篝火,三个男人开始探讨深夜话题,关于婚姻与爱情。
  老话说的好,顾家的男人都深情。
  顾楼喝一碗酒,皱着眉头问:“爹,这是什么老话呀?你还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呢,娘亲又不在,你整这些虚的干什么?”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历经几十年婚姻生活的顾封摇摇头,叹一声,“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别对自家娘子抱有太大的期望,想要什么直接说,七扭八拐的,可不是大男人的作风。”
  “爹,我看你是被娘管的太听话了吧,当年你们吵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人生的不幸,莫过于总是有一个爱拆自己台的儿子。
  再不幸,莫过于夫人宠爱这傻儿子比爱他还多。顾封上手就给傻儿子脑袋来一下,“胡说八道,臭小子!”
  一旁父子两个吵得欢,只有顾闫静静的坐在枯木上,注视着跳动的火焰。
  多喝了几碗酒,酒劲上来,顾闫也借着酒意袒露心扉,“我与陛下成亲八年,她从未说过爱我,我从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也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这话说的伤感,叫一旁的父子两个都沉默了。
  失恋的男人都忧郁。
  可看这大彻大悟的模样,像是劝不回来了。
  总归顾闫已经离开京,来到这儿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顾封有个大胆的想法。
  挪着屁股凑过去,搂着顾闫说悄悄话,“叔父早就跟你说过,男人就该保家卫国,你现在醒悟过来还不晚,别回去了,在这呆着多好,龙门的女子也漂亮,不如今夜叔父带你去听听小曲……”
  这老当益壮(老不正经)。
  喝干碗里的酒,顾楼仰望一望无际的星空,嘟囔着:“爹呀,刚才不是装的可听话了吗,现在对我弟说这些,被娘知道了,今晚肯定用大棍子把你打出去。”
  “臭小子,还瞎说,你娘又不在……”
  话音未落,便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有一段中气十足的女声呵斥着:“顾封!你又喝酒!”
  顾封心肝儿一颤。
  于是,听小曲儿的计划泡汤了。
  顾婶婶下马来同顾闫寒暄了几句,拖着半醉的顾封离开了,两位年过半百的中年夫妻,还像新婚蜜月一般爱打闹。顾楼抬手欢送,“爹,娘,你们慢走。”
  边疆的天空格外的澄澈,夜空就像深邃的湖水一样,点缀着几颗亮眼的繁星,就是最美的画卷。
  沉浸在这样广阔又宁静的天空之下,做几个深呼吸,顾闫的心也慢慢打开,不想再为那些没有结果的情感琐事而烦心。
  他果然应该待在这里。
  北疆有他生存的意义,将士的爱戴,守边卫国的责任,还有他的兄弟。
  看着婶娘骑马与叔父回城,顾闫忍不住羡慕,不禁感叹,“他们感情真好。”
  “眼看着就成亲三十年了,感情不好可怎么过。”顾楼又给他倒了一碗酒,“喝酒解愁愁更愁,不过你又没有娘子管着,多喝点也不怕。”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
  几坛子酒下肚,顾楼醉的不行了,稀里糊涂说着醉话,“弟!你听我的!”
  扒住顾闫的手苦口婆心,“像陛下那种渣女,千万别给她机会,蹬鼻子上脸!咱们男人就是苦,你嫂子还……还逼我吃豆角,说不吃就不让上床,我明明不爱吃豆角!呜哇哇……”
  猛男落泪。
  喝醉的顾闫不像顾楼似的发酒疯,而是静静的坐着,红着脸发呆。
  真的醉了。好像眼前出现了一只小团子,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跑到他面前,走得越近便长得越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变成了正值妙龄的宋天清。
  少女点着脚尖坐到他身边,一双红唇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顾闫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我不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