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你和贺铉哥是父子档。”
  “我和雨晴姐的灵牌也是母女关系,就是不知道陈叔他们那边是怎么样?陈叔,你记得你的吗?”
  陈红辉躺在那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还犹带怒气,完全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又自顾自地拧过身体。
  从苏子黎这可以听见他那边不断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应该是在拿什么东西磨绳子,争取自救吧。
  梁山见他不回,无奈地冲苏子黎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小小声地道:“年纪大脾气犟,苏哥你别和他生气,陈叔他也是急了。”
  在这个几乎全员被抓的绝望时刻,梁山意外的心态不错,就是话多了点,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这辈子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给说个尽心似的。
  他凑在苏子黎身边,一直在小声的嘀嘀咕咕。
  “我前两天还在和我们班主任叫嚣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早知道就不气他了,为了放那一句狠话,我回去被教训了三回,还没收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最后只能给梁梅拎包干活分点钱。谁知道只是打打小零工,就能被弄来这里呢。”
  “梁梅这回坑我可坑大了。”
  “不过还好是我不是她,她那个小丫头,脾气又犟又嚣张,就是一个窝里横。碰上我凶的要命,但是到外面来,就是一个怂蛋,怕这个怕那个的,看见个小虫子都要叫上两声。”
  “她要是来这里,恐怕活不过十分钟。”
  “……”
  “还好不是她。”
  梁山呢喃着,眼圈悄悄的红了,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哽咽。
  “苏哥,我其实还挺庆幸的。”
  “真的。”
  “我妹读书比我好,以后肯定能有出息。我爸妈把她养大,以后也算是有人养老送终。我就是……我就是有点难受,早知道昨天我妈给我做早饭的时候我就多吃两口了。”
  “我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还是我最喜欢的猪肉白菜馅……”
  话音未落,他就哭成了个狗子。
  而且可能心里还惦记着这个地方危险,捂着自己的嘴小声哭的一抽一抽的,看着特别惨。
  苏子黎:“……”
  你先等等哭啊,大伙儿这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哭上了呢?
  他颇为头疼的叹息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撑一下自己的脑袋,可惜现在的状态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动作来。
  他干脆就往旁边一歪,任由梁山继续哼哼唧唧。
  自己开始思索整理现在的线索。
  出口已经被堵死了,那么他们现在想要出去,就只能重新寻找出口。但现在更焦急的是,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就看剩下的独苗苗贺铉能不能把他们救出来。
  青蛙神明突然摆出这么一个要祭祀的架势,肯定是和什么人有关。
  密室里现在暂时分成两方大势力,青蛙神明势力和未知神明势力。一方摆明了是准备把他们都祭天掉,另一方态度不明,但看起来也不是很亲善。
  本来他以为他们玩家会成为这其中的第三种中间势力,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因为他们太弱了,弱到完全不能和任何一方抗衡,所以只能选择依附。
  那么,如果要把玩家们分成两派,该按哪种办法分呢?
  苏子黎撩起眼皮,看了陈红辉一眼,发现他还在努力磨绳子,并不为他们的对话所动,甚至还因为扭动幅度,已经滚到了祭坛的边上。
  如果陈红辉和吴斌的灵牌也是父子的话。
  那一个清晰的梳理脉络就出来了。
  苏子黎和贺铉,他占据了子的角色,贺铉是父。
  梁山是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子,葛雨晴是母。
  而陈红辉和吴斌那边暂时不清楚。
  但按照神明那边的关系的话,子系应该是亲近未知神明,而父系应该就是亲近青蛙神明。而他们现在还存活能动弹的人中,父系只有贺铉或者陈红辉。
  那么,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暗中操控呢?
  苏子黎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糖纸青蛙。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身怀秘密疑似npc的贺铉明显比陈红辉更像是幕后之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子黎就是觉得贺铉应该不是。
  也许……
  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好看?
  颜控无奈地搓了把脸,就当是给自己开了个玩笑。
  正在这时,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吱呀一声,本来还在抽噎的梁山猛地打了个哭嗝,缩在一旁动都不敢动。陈红辉磨绳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三个人眼神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里唯一建筑物的那扇门。
  那是一扇木门。
  或许是当时在这里装修费花的最多的原因。
  在别的大门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情况下,这扇门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使用度。除了被推开时发出了声音和门上免不了掉下来的灰尘外,它的使用非常顺畅。
  悄无声息地就滑开了。
  露出了门后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庞。
  “贺铉哥?”
  “你怎么在这里?”
  苏子黎还没来得及说话,梁山就惊叫起来。
  这问题在陈红辉看来,显然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所以,他紧跟着冷笑了一声:“怎么在这里,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这小子其实是npc,他潜藏在我们的队伍里,就是为了让我们都去死。”
  “这……”
  梁山迟疑地看向贺铉,发现他眼睛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注视着苏子黎。而被注视的那位,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能看着上面长出花一样的专注。
  梁山瑟缩着把自己往后稍了稍。
  算了,大佬的战场。
  他这种菜鸡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陈红辉说这话本来是为了寻找支持者,没想到这家伙那么怂,顿时气得怒瞪了他一眼。
  “怂货!”
  “白长那二两肉了!”
  梁山:“……”
  他欲言又止,忍了又忍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陈叔,我今年十四岁。”
  陈红辉:“?”
  “你知道国际法律规定的青少年成年的年纪是多少吗?”梁山往苏子黎边上缩了缩,用最怂的表情说最刚的话,“记不清楚也没关系,我其实也就顺嘴一提。但是,我是一个未成年人这句话我还是要提一下的,作为一个没多少能力,也没什么分辨能力的祖国花朵。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让自己闭麦其实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
  “最后,请不要在祖国花朵面前说脏话。”
  陈红辉:“……”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是没有碰到过梁山这种类型的嘴炮招人烦选手,一时被气得双眼瞪大,脸色涨红,半响没说出话来。
  贺铉一直就安安静静地站着。
  等他们俩说完之后,才淡定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和手上托着的一个已经开启了的罐子。
  “吃吗?”
  苏子黎抬起头,循着飘过来的浓郁肉香味往罐子里看了一眼,然后眉毛微微皱起,那种淡淡的嫌弃和纠结表现的非常明显:“这里面找到的?闻着味道还行,但你确定它还在保质期内吗?”
  贺铉看了看他手上这个外面包装纸都已经褪色模糊,边缘铁制封皮上爬满锈色,而且没有任何商标,明显是个三无过期商品的罐头。
  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那就没办法了。”
  “毕竟,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就只有这个了。”
  苏子黎:“……”
  “放那吧,我等等尝尝看。”
  梁山闻言,差点控制不住自己震惊的表情。
  这……
  真吃啊?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这种危机关头,你们一不吵架,二不救人,在这聊这个看着就不能吃的罐头?而且最后居然还说要尝尝看?你们不要命了?
  活着不好吗?
  梁山,瞳孔地震。
  和他表情几乎同步的是陈红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贺铉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我为什么不能有?”
  “这不是你该有的东西,”陈红辉舔了舔唇,眼神紧紧盯着罐头,那双不大的三角眼里闪过浓重的贪婪和渴望,“把它给我,我可以用一个道具来交换。”
  他瞟了一眼苏子黎,对着贺铉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仿佛之前那些说他是npc的话根本不存在似的,他扭动了一下,让脖子里的一个吊坠从衣服里滑出来。
  “这是我之前在游戏那边换的,防御性道具,一共三次使用机会,现在还剩两次。使用时能够在人周围弄出一个屏障来,防御那怪物的木刺攻击绰绰有余。”
  “售价是一百积分。”
  “价值比你手上的那个罐头只高不低,要不是我正好需要这东西,我也不会……”
  “停一下。”
  苏子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无奈地看着陈红辉。
  然后在梁山惊讶的眼神里,挣脱开手上的绳索,站了起来。
  “陈红辉,我刚刚就说过吧。”
  “你演技,够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