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放心!有母亲在,她休想平安地活到了及笄之时!别忘了,就算是她不死,她也还是背着一个克亲的名声呢!这样的姑娘,谁家肯要?”
  洛华美一听到这儿,脸上满是喜色,“母亲说的对!这个洛倾城就是个命中带煞的!这会儿,京城有关她的流言可是满天飞了!母亲,你说,若是咱们府上有人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
  柳姨娘听了,心中一动,笑道,“还是我的华美聪明!先别急,这一次,我定然是要将事情都计划好了,周密一些,才好让那个小贱人再也翻不了身!最后是能让老太太气得将她赶出府去!”
  “母亲已经是有主意了?”洛华美的眸间闪过一抹流光,面上的笑,更深了。
  倾城到了书房,见洛永和正对着一幅画儿发呆!倾城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画上之人,看起来竟是有几分的熟悉,再一细想,与自己不是有几分的相像吗?难道?
  “倾城,过来,见过你的母亲。”
  洛永和没有转身,显然是在倾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了出来,是她来了。
  “父亲,这画上的女子就是母亲吗?”
  “正是!这是二十年前,我与你母亲刚刚成婚之时,我亲手画的,你母亲当时还赞我的画技一流,说是这幅画,是她最喜欢的。”洛永和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孤寂,还有一种浓浓的思恋之情!从这话里,不难听出,他对画中女子的思念。
  倾城却只是轻挑了眉,面上有些不太在意!若是真的在意母亲,府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别说什么长者赐,不敢辞的话!若是他真的在意母亲,就不该让母亲伤心难过!既然是让别的女人进了府,就说明,他对母亲的情意,还是不够深的。至少,在母亲生下自己以前,别的女人,也为他生了孩子,不是吗?
  “父亲,母亲走了十四年了,您就没有想过再娶一房继室?”
  洛永和摇了摇头,“我若说这后院儿的女人,我一个也不在乎,怕是你也不肯信的吧?”
  倾城愣了一下,显然是被洛永和这样直白的话给吓住了。
  “倾城,如今你回来了,那锦绣阁,以前是你母亲住的院子,这会儿,就留给你吧。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母亲留下的,事隔多年,父亲也只是命人整理清洗,从未换过。那里头的帘帐之类的,都是为父出府前,特意命人重新置换的,用的,也都是你母亲当年的陪嫁。”
  “父亲的意思是说,那锦绣阁里的东西,都任由女儿支配?”
  “正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本就该是都给你的。你哥哥将来要继承为父的所有东西,你身为女儿,继承了你母亲的,也没什么不对。”
  “不是说母亲出身寒微吗?”倾城这会儿是真的糊涂了,关于母亲,似乎是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而她一路上曾试了多次,可是无论自己如何用言语上来试探,还是用自己的读心术来试探,都是无果!真是奇了!既然如此地思念母亲,为何自己却是什么信息也探查不到呢?
  ☆、第三十一章 逐出府去!
  倾城与父亲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离开了,在锦绣阁里转了一圈儿,这锦绣阁以一处两层的小楼为主屋,另外还配有东西两厢房,这小楼的前面有一处穿堂,两侧是专供下人们住的房子。另外,小楼的后面还有一处水榭,这院子前面是假山林立,鸟语花香,后面则有亭台水榭,景致怡人,当真是让人仅是看了,便觉得是赏心悦目,更别说是长住在此处了,简直就是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这里装饰地如此奢华,母亲的出身怎么可能会真的寒微?只是,为什么父亲却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给她呢?而且自己试着去探查父亲的思想的时候,竟然是发现在父亲的脑子里,对于母亲的一份记忆,也只是笼统的,甚至是并不清晰,可是他却偏偏一直肯定自己是真的喜欢母亲,思念母亲。这不是很奇怪吗?
  倾城知道自己这一回府,定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不痛快,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柳姨娘和那个洛华美了!自己倒是好奇了,那柳姨娘几次三番地想要谋夺了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为哪般呢?
  若说是为了什么嫡庶之争,便是自己真的死了,她的女儿,不也仍是一名庶女?关键是父亲没有将她扶正的意思,她要是想打那些主意,也该是从父亲的身上下手才是,何苦要费尽心思地害了自己?
  数日后,倾城当真就如老夫人起先交待的那般,足不出院,也没有去老夫人那里问安。这让老夫人的心里头是有些怪怪的,说她孝顺吧,这心眼儿也太实了些,自己不让她来请安就当真是一次也不来了!说她不孝吧?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吩咐,这丫头也只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的,那是一丁点儿的错处都没有,怎么这会儿反倒是自己的心里头不痛快了呢?
  这日,洛永和刚刚下朝,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就见管家火急火燎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正闹着要将三小姐送出城去呢。”
  “送出城?为何?”洛永和皱眉不解道。
  “这昨儿晚上,二小姐不是病了吗?今早上,那杨姨娘一出老夫人的院门儿,就晕了过去,今早上大小姐也一直是说心口闷的慌。这,老夫人自然就觉得。”
  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是没有说完,可是洛永和也是大概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老夫人觉得倾城带了晦气回府了?当下那脸就沉了下来,大步往后院儿去了。
  “老夫人也先别急!这不是让府医去瞧了吗?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身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何姨娘在一旁劝道。
  “怎么能不急?这两个丫头先前还好好儿的,这三丫头一回来,就先病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我的宝贝孙女儿,我怎么能不急?”
  何姨娘心里头高兴,早就知道这老太太定然是心疼这两个丫头,至于那个杨姨娘,不过就是自己买通了她身边儿的丫头,给她用了些药,若是只有两个小姐生病,怕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才会吩咐了人动手。
  “老夫人,这三小姐虽说是命中带煞,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呀?那三小姐,可是一直都没有出锦绣阁呢。”何姨娘的话虽然是表面上听起来在为倾城说好话,可是却是再次提醒了老夫人,这个丫头,是克亲之命!
  “没出锦绣阁,刀子就不是住在这洛府里头了?总归还不就是一个克亲的丫头!这会儿克的是她的两个姐姐,明儿不一定就会克谁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何时如此大动肝火?”洛永和强自按下心中的不满,扯出了一丝笑,问道。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这个三丫头一回来,就搅得府里头不得安宁,那个杨氏病了也就病了,可是这华美和华柔两个丫头也是跟着一起病了!这如何是好?说不定哪日就是又换成别人病了!我这老婆子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是一把年纪,也活够了。可是你们还年轻呀!特别是我的几个孙女儿!对了,我那宝贝孙子这是没回来,若是回来了,万一再被她给克出个什么毛病来,我老婆子跟你没完。”
  “母亲,这话是不是也太严重了?两个丫头既然是病了,就找府医看过就是。与倾城何干?”洛永和说这话时,目光有些锐利地往柳姨娘的方向扫了一眼。
  柳姨娘也知道老爷这是不高兴了,心里头突突了几下,只好是讪笑道,“老夫人,老爷说的是,这事儿,也不一定就与三小姐有关哪!您看?”
  “好了!只要是让那丫头搬出府去,住在哪儿都成,就是有一样儿,不许她进府!”老夫人态度强硬道。
  柳姨娘表面上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这心底里可是乐开了花儿!没想到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三丫头给逐出了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是她被赶出了洛府,那她在京城的名声,可就是彻底地毁了!这克亲之名,她是不认,也得认了!
  洛永和的眉心一紧,眸底闪过一抹失望,还有痛心之色。这倾城可是自己唯一的嫡女,是洛家唯一的一位嫡出小姐!她若是知道自己竟然是被亲生祖母给赶出府去,真不知道会有多寒心!
  “母亲,儿子当年公务繁忙,又担心倾城无人照看,这才将她送到了苏州,如今,她既已长成,快要及笄了,难不成,您要让她一个小姑娘单独住在府外?这京城的官员百姓,该如何看待我洛府?”
  ☆、第三十二章 不在府中!
  洛永超仍试着再次说服母亲,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自己总是不愿意看到她与倾城相对立起来的。
  老夫人似乎是被他的这些话给说动了,毕竟京城的权贵众多,万一再传出什么对洛府名声不利的话,怕就不好了。倾城一个小丫头,若是真的一个人搬出去住,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柳姨娘如何就能甘心了?反正这老爷向来也是不喜自己,这好不容易才想了法子让老太太松了口,怎么能又让那个贱丫头留下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老夫人,老爷说的是,这三小姐毕竟是年幼,这身子骨儿又弱,无人相伴,总归是不妥的。那别院便是再好,只三小姐一人住,怕也是难免会孤单一些的。”
  老夫人的眼睛一亮,转头道,“那就让她住到城西的别院里去。那是咱们自家的宅子,再说了,只是让她住到别院,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宅子,就说是她身体弱,这府里头太闹腾了,让她到那里去将养几日。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洛永和的眼神一暗,母亲还是要存了这个心思吗?想想刚才那柳姨娘说的话,倾城说的果然是没错,这个女人,的确是最会煽风点火那一套了,只是现在,自己身为男子,毕竟是不便直接就处置了她!而且,她又深得母亲宠信,自己只不过是根据几句话就治她的罪,难免是会引得母亲不满。
  “母亲,您觉得只要是将倾城送去别院就没事儿了?”
  “这是自然!只要是她不住在咱们这洛府里头,咱们洛府的人,就定然是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这些年她住在苏州堂弟那里,不也是一直都无事?”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于那三丫头又不是至亲之人!”
  洛永和的眸底闪过一抹苦笑,自己的倾城,竟是如此不得母亲的心吗?就像是当年的妻子,在母亲的眼里及不上这个柳氏的十之一二一般!
  “母亲,这几日倾城没来给您请安吧?听说是您的意思,没事儿让她多多休息。”
  老夫人的脸上稍微有那么一些的不自在,“没错儿,是我说的。她体弱,也不必总是跑来跑去的。”
  “母亲!”洛永和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倾城根本就没有住在府里。她回来那日当天后晌就离府了。”
  洛永和的话说完,这屋子里刹时就安静了许多!甚至是安静到了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般!
  他成功地看到了老夫人和柳氏二人变了脸!特别是柳氏的那张脸,由青转白,由白转青,真是丰富!倾城当时说的果然是没错,这个柳氏,真是见不得她有一丝的好!
  “你说什么?”好半晌,老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道,“三丫头没有住在锦绣阁?”
  “没有。当日她回来后,到书房见了我,就提出要去城外的庵堂里去为她过世的母亲诵经,我看她一心为母,便让她去了。”
  “你是说,如今那丫头现在住在庵堂里?”
  “回母亲,正是!倾城说了,要七日后,才会回来。算起来,应该就是后天了。”
  柳氏这下子是彻底地傻眼了!自己苦心准备了这么一场好戏,结果现在老爷告诉她,那主角根本就不在府里头!这,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哪!
  洛永和的眼神微凛,“华美和华柔两个孩子病了,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柳氏,似这等的小事,你竟然是还拿到了母亲这里来烦扰她,你这是何居心?”
  “老爷,妾身没有。妾身只是觉得这老夫人平时里最疼她们两个,所以才会。”
  “够了!”洛永和的声音陡然拔高,“柳氏,记清楚你自己的身分就行了!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那华美和华柔若是正病的厉害,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给自己的脸上上妆?”
  柳氏听了,身形一颤,有些糊涂地看向了他。而跟着洛永和一起进来的一名姨娘则是好意道,“回老夫人,老爷听说两们小姐病人了,连官服都没换,就直接去看过了两位小姐。”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两个丫头是在装病?这是在欺瞒她这个老婆子了?
  “好呀!这两个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是装病?她们想干什么?”
  柳氏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夫人恕罪!两位小姐并没有装病,是真的有些不适。许是府医诊过脉,开了药,这二人才觉得舒畅了些。您可千万别多想!”
  “是吗?那就让她们好好儿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吧!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出来!”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是老了,可是不代表她就是糊涂了!这早上才说病的如何如何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妆都上好了,怎么可能是真的病了?若是真病了,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如此见效?还有心思上妆,那就是摆明了这两个丫头根本就没事!
  柳氏一听,就吓坏了!这是明摆了要禁她二人的足呀!
  “给老爷和老夫人道喜了!”一名婆子笑吟吟地进了门,往地上一跪,“恭喜老夫人,恭喜老爷了!杨姨娘有喜了。”
  这婆子的话音一落,那边儿老夫人的脸上立马就有了神彩,而柳氏,则是一张脸白的,几乎就是没了半分的血色!没想到,杨氏竟然是有孕了?
  洛永和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让人带了路,前去探望,而老夫人也是喜孜孜地命人备下补品之类的,也过去了。
  柳氏一人跪坐在地,嘴唇还在微颤,身后的婆子过来扶了她起来,柳氏的身子歪了一下,几乎就是没有站住!轻咬了嘴唇,眸底闪过了一道暗茫,事情怎么会跟自己计划中的,差了这么多呢?
  ☆、第三十三章 国公世子!
  柳氏哪里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倾城布下的局里,她自以为自己聪明,想着利用了倾城的克亲之名,来将她逐出府去,从而坏了名声,成了京中人人唾弃的不祥之人,可是却从未想过,这一切,早就被倾城泂悉了。
  此时倾城正住在了离京城并算不得多么远的一处庵堂里,唇畔浮着笑,怎么看都是透着些许的诡异!
  “小姐,外面的天气不错,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绿莺问道。
  这一次,因为是瞒着洛府的人出来的,除了父亲,没有人知道,所以,倾城的身边儿也就只带了这一个丫头。
  一主一仆走在了这后山的小石径上,时不时地还会听到几声鸟叫,倾城突然就有些说不出的悲伤之感,让绿莺留在了半山的亭子上,自己则是缓步地上了山顶,看着四周的景致,眼角竟是一热,悲伤的情绪开始自心底寸寸弥漫!不多时,倾城的周身已是被一股浓浓的哀伤所覆盖!
  哥哥,你在那里,还好吗?倾城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抑制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隐在暗处的洛离有些疑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即使是在苏州,小姐被那两姐妹羞辱,并且是伤了头,也没见小姐如此伤心,今日这是怎么了?
  前世,哥哥待她一起去旅行,一起去上学,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此时浮生上了她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许是倾城这次太过专心地思念自己的哥哥,竟然是没有发现不远处此时正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那锐利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来到这里的日子也不算是短了,她这是第一次真实地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洛离越看越不解,小姐的身上为何会有如此沉重的悲伤气质?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的眼泪终于不再继续往下落,整个人的情绪也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倾城的眼睛微眯,神色微凛,缓缓拭了泪,轻声道,“这位公子,总是于暗处偷窥小女子,怕是于礼不合吧?”
  暗处中的男子先是一愣,再是面上浮笑,自一株高树上跃下,“这位小姐好敏锐的心思!”
  倾城并未转身,仍是背对着男子,“此处是静思庵的后山,男子不该出现在此处,公子还是请速速离去吧。”
  洛离在看到男子现身时,先是一惊,自己并未察觉到有人隐在暗处,可见此人的身手绝对是在自己之上!可是小姐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如果在下所猜不错,小姐似乎是并没有武功在身,不知是如何发现了在下呢?”男子颇为好奇道。
  倾城却是似乎根本无心理会他,这个男子,明明就已经是猜到了自己的身分,却是在这里故做不知,其目的定然是不单纯。自己才刚刚回京,还不想给自己惹上太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