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大结局(下)1
  那之后,他身上的病,亦是越发严重了。
  “那又如何?在这皇宫里,没有那个父皇的疼爱,我只能有所取舍!”燕翎回忆起过往,眸中的阴沉渐渐凝聚,“若没有当初的算计,现在,我还是一个被人欺凌的可有可无的人,不,不对……呵……呵呵……”
  燕翎话锋一顿,那笑声里,添了几分诡异。
  “哪有什么现在,这么多年,怕是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死在了哪个恶奴的手中,成了这皇宫里的一缕冤魂,这皇宫,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那帝王的疼宠,就算是皇子又如何?终究是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啊,而如今,一切,终于都到头了。”
  燕翎说话之间,眸子一紧,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
  “明日……明日那年玉就到了,今夜,已是最后的时刻,不能再拖了。”
  西梁皇帝哪里知道,他得到的消息之后,不过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传到了燕翎的耳里。
  “是,不能再拖了,岚鸢那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殿下一声令下。”于嬷嬷看着房中的男人,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见他缓缓走进了屏风之内,她亦是在等着他的命令。
  可她的试探,燕翎却是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待燕翎出来,已是换了一身衣裳,一袭纯白,从上到下,那虚弱的身子,仿佛在那纯白之中,更添了几分无害。
  燕翎缓缓走到门口,门外,夜已降临。
  看着房外那满目的黑,渐渐的,那天际的黑似蔓延进了他的眼里,牵起风云无数。
  “传令,行动!”燕翎冷冷开口,几个字,再是坚定不过,似乎这些年的蛰伏,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彻底唤醒。
  “是。” 于嬷嬷领命,看了燕翎一眼,随即,出了房门。
  于嬷嬷走后片刻,燕翎亦是离开了房间,兰萃宫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那一袭白衣融进了黑夜里,宛如一把利剑,想要撕开这西梁燕氏皇权的口子。
  御书房里。
  礼部尚书刚离开,宫人送上了夜里的参茶,说是参茶,那里面却是西梁皇帝连日喝的药,遣走了宫人,房间里,就只剩下西梁皇帝一人。
  没了旁人,那强撑起来的伪装渐渐褪去,西梁皇帝任由疲累侵袭,方才,在礼部尚书面前极力隐忍着的咳嗽,此刻也没了顾忌,接连不停,整个房间,只剩下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空气里回荡,那模样,仿佛要将心给咳出来。
  许是太过难受,西梁皇帝甚至没有察觉,御书房的门口,不知何时,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燕翎听着那咳嗽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感觉不到那咳嗽声有尽头,半晌,燕翎终于迈出脚步,一步步的朝着西梁皇帝走近,直到快要靠近他时,燕翎的眼里才流露了一丝不屑。
  这帝王的警惕,竟是如此低了吗?
  若自己是刺客……
  燕翎敛眉,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就在此刻,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可是,他要的,不只是他死而已,现在,他还不能死!
  “子衿?”
  突然,西梁皇帝抬头,看到燕翎,咳嗽声微微一顿,那帝王的脸上难掩诧异,彼时,燕翎脸上的笑还没有敛去,落入西梁皇帝眼里,西梁皇帝不由皱眉,可来不及探寻,方才片刻压制住的咳嗽,再次席卷而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停的咳嗽声中,仿佛因为自己这般模样被燕翎看了去,西梁皇帝有些恼怒。
  “父皇……”燕翎敛去了笑容,蹙眉,难掩关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太医呢?儿臣这就传太医。”
  燕翎不答反问,话落,急切的转身出门。
  “站住!”西梁皇帝朗声吼道。
  燕翎脚步一顿,背对着西梁皇帝的他,脸上一抹诡笑,无人察觉,可一瞬,转身面对西梁皇帝之时,那笑容便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父皇……”
  “不许传太医,朕不过是有些风寒,太医开了药的,没什么大碍,你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西梁皇帝极力压制着身体的不适。
  “是吗?”燕翎口中喃喃,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逝,都这个时候了,他依然瞒着自己吗?
  “什么?”
  仿佛没有听清燕翎说什么,西梁皇帝皱眉,一眼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眼,那一刹,那诡异骤然而起。
  “没什么。”燕翎迎着西梁皇帝的视线,“儿臣睡不着,有些想父皇了,所以便过来看看父皇,儿臣以为,咱们父子,有些话,应该好好的聊一聊。”
  “嗯。”西梁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们的父子之情,他不忍苛责,可至于聊一聊……
  “今日朕乏了,你先回去,待朕空了再说。 ”西梁皇帝瞥了燕翎一眼,可这回复,却并不是燕翎想要的。
  “空了?空了就晚了。”燕翎幽幽的开口。
  那语气,西梁皇帝听来,心中更是生出一丝异样,抬眼看向燕翎,只见他径自朝这边走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坐下,半分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那举动,西梁皇帝看来,眉峰越发紧皱。
  “父皇,今天白日里,儿臣问你,可记得当年将儿臣从雪地里救回来的事,父皇说没忘,但父皇,你后悔吗?”燕翎说着,看向西梁皇帝。
  那眼神,让西梁皇帝格外的不喜。
  可是……
  “后悔?朕怎会后悔?你是朕的儿子,朕那时救你,是一个父亲该做的,是朕忽略你太久,才让你受人欺凌。”西梁皇帝亦是看着燕翎,话虽如此,可心中那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
  “是吗?”燕翎呵呵一笑,那笑声里,添了几分讽刺,“儿子?父皇当真将儿臣当做儿子吗?”
  “那是自然。”西梁皇帝蹙眉,“你不该用这般语气,这般态度,和朕说话。”
  那警告,在燕翎看来,却是不屑。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呵呵一笑,“父皇若真的将儿臣当做儿子,那为何,不立儿臣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