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沈郅比较轻,是第一个上墙的,这祖传的爬墙术,手脚麻利,动作娴熟,脚尖一蹬,身后被人托一把,沈郅稳稳的坐上墙头。也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薄云岫,你发什么疯!”沈木兮跌坐在花廊处,“你知道被扛着有多难受吗?”
  薄云岫冷眼睨她,这没心没肺的女人,前脚刚答应不会去看别的男人,结果这会……还跟人同处一室,十指紧扣,真真是应了那一句——是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掉头就走,一路小跑。
  谁知刚步上台阶,身子就被狠狠抵在了廊柱处,廊柱坚硬,脊背被撞得生疼,差点没让沈木兮叫出声来。
  “薄云岫,你、你想怎样?”沈木兮眨着眼看他。
  这厮忽然发这么大的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怎么了!
  “这话该本王来问你,你想怎样?”他紧扣着她的双肩,“沈木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知不知道何为授受不亲?”
  闻言,沈木兮眉心陡蹙,默默的伸出手指,戳着他的心口,作势要将他推开。
  薄云岫印堂发黑,瞧着她细细的指尖,用力的戳他胸膛,似要逼退他,嫌弃的样子,好似他身上淬了毒,她沾着必死。
  可对于陆归舟,她却能做到如此亲密无间!
  思及此处,薄云岫的脸都黑了,“欠教训!”
  音落,俯首。
  沈木兮猛地身子僵直,脊背牢牢贴在了廊柱处,美眸快速合上,这厮又要咬……
  嗯?
  娇眉陡蹙,沈木兮倒吸一口冷气,慌忙以手抵住薄云岫的胸膛。
  “薄……”她一张嘴,他快速趁虚而入,将她所有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薄云岫,你混蛋!
  唔……
  黍离怀中抱剑,冷飕飕的瞧着坐在墙头的吃瓜群众,“关侧妃,沈公子,墙头的风景好看吗?要不要提前欣赏一番,秋日里的枫叶之色?”
  浑然都是不怕死的,问夏阁的墙也是外人能随便爬的?若非王爷此前下过令,内外暗卫,谁都不许碰沈郅一根毫发,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墙上的沈郅和关毓青满脸尬色,蹲在墙下啃瓜的念秋和春秀,免不得面面相觑。黍离冷声厉喝,“还不下去!”
  若侍卫禀报王爷,这顿责罚谁都跑不了,包括黍离自己。
  刑房的鞭子,又该蠢蠢欲动了……
  第93章 你为什么没死?
  黍离自然不会为他们开门,王爷合上的门,只有王爷能开,又或者等王爷下令。是以这帮人只能在门外候着,但也不敢再爬墙,免得到时候真的被蛰伏在暗处的暗卫,当成鸟打下来。
  至于问夏阁里会发生什么事,那是王爷的事儿,黍离岂敢窥探分毫。连刚刚走出药庐的阿落,都被黍离塞了回去,嘱咐她不许踏出药庐半步。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薄云岫终于松开沈木兮,呼吸沉重的扣着她的后颈,听着她彻底紊乱的呼吸声,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拭去她唇上的血,阖眼以额头交相抵着,“不要再挑战本王的耐性。”
  没重遇之前,他自认为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哪怕以一生为代价。可是现在,他所有的耐心、定力,都成了空话,他做不到清心寡欲,也做不到漠然自持。
  尤其是看到她跟陆归舟十指紧扣,心里就跟千刀万剐一般,恨不能剁了陆归舟的手,将他丢到天涯海角,让她再不会将心思,分到陆归舟身上分毫。
  “你要什么,都给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清晰的疲惫,如同掺了一把沙子,何其沙哑,“不要再骗我!”
  沈木兮猛地扬起羽睫,到底是谁在骗谁?
  当年不是他先负了她?
  不过现在,他为刀俎她为鱼肉,激怒他,无疑是自找死路。她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夏问曦,岁月的磨砺,让她变得圆润而更知进退。
  眼下这种情况,约莫是要哄一哄的。
  “好!”她软着声音回答,掌心贴在他的胸口位置,轻轻的推了一下。
  嗯,推不动?!
  银针和提腿都试过了,现在再试,薄云岫定是要撕了她的。
  思及此处,沈木兮忽然以最快的速度在他面颊上,“吧唧”啄了一口,惊得薄云岫猛地僵直身子,赫然愣在原地,目色略显痴愣的盯着她。
  奏效了!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主动,更没想到,这不过是她的御敌之策。
  身上的束缚尽退,沈木兮快速窜开几步,喘着气跟他保持安全距离,“王爷,有话好好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有理有据,咱都好商量。”
  该说的话,她都说了,眼下独独差一句:你别过来,不许动手动脚了!
  但眼下,不能刺激他,得用怀柔之策!
  “你过来!”他眉心微蹙,眸中晦暗渐褪。
  过去?
  沈木兮摇摇头,“嘴疼!”
  “不咬你!”他说。
  如此,沈木兮才迈开一小步。
  然则下一刻,薄云岫忽然迈一大步,快速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薄云岫,我有腿!”她抗议。
  “本王也有!”他低眉看她,唇瓣被鲜血浸染过,如今愈发的鲜艳,又因为微肿,瞧着很是赏心悦目。内心深处的欢悦是瞒不住人的,会通过人的气息、眼神、以及微微挽起的唇角,为人所知。
  沈木兮皱眉,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侧颜,微光里高挺的鼻梁,根根分明的睫毛,恰似黑鸦羽的浓密。
  他匍一回头,正好撞进她的眼底。
  沈木兮的脸,瞬时红到了耳根。
  薄云岫抱着人进了药庐,刚刚放下就在屋子里翻找着,“金疮药、止血散在哪?”阿落跪在门口,抬头看了黍离一眼。
  黍离一点头,阿落当即冲进去,“王爷,奴婢帮您找!”三下五除二就从抽屉里找出了药,毕恭毕敬的递给薄云岫。
  “去拿纱布!”薄云岫吩咐。
  这药庐他甚少进来,俨然是个陌生人,压根找不到东西在哪,少不得要借助阿落的跑腿。
  薄云岫坐在沈木兮跟前,仔细的为她清理掌心的伤口,他包扎的手法很是老练,速度亦是很快,看得沈木兮娇眉紧蹙。
  “疼?”见她蹙眉,薄云岫手上一滞,将包好的绷带稍稍扯宽松些,“这样呢?”
  “你倒是像个大夫!”沈木兮瞧着他麻利的系好结,如释重负的松口气,“这伤口包扎得极好。”
  听得这话,薄云岫面色微变,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渐渐浮起,却在抬头时,又被他深深压下。
  “下不为例!”他起身去洗手。
  她仲怔,若有所思的品着他说的这四个字。
  薄云岫是不是知道什么?
  事实上,她也想问一问,这些日子他都去了何处?为什么没有回离王府?可话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一声轻叹,她是他的谁?凭什么去问?为什么还要问?
  七年了,说好的山高水阔呢?
  时间久了,什么情啊爱的,都该淡了吧!
  “能问个问题吗?”沈木兮说。
  薄云岫正在洗手,剑眉微拧,“说!”
  “猫窟里的东西,你似乎认得,我……”
  “如果你想死,最好死远点。”若是近了,他会拼命。
  薄云岫音色沉沉,说话之时依旧背对着她,未让她见着他的面上情绪变化。
  沈木兮起身,想起之前的事,不免心内存疑,“那图纹我曾经见过,那花……是幽冥之花,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能惑人心、迷人智?厉害得连月归这样武功高强之人,亦瞬间入局!”
  言外之意,他为什么没事?
  速度似乎不是问题,月归亦是瞬时入局。
  毕竟眨眼间发生的事情,非人力可以抗衡。
  那是局,是诡局!
  薄云岫没回答,只是凉飕飕的瞧了她一眼,神色漠然的将视线挪开,“本王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一愣,他也不知其中内情?
  “对了,你的伤……”沈木兮犹豫半晌,呐呐的开口,“好些吗?”
  “现在问,会不会太晚?”薄云岫居高临下的睨她,“若是伤重,怕是要有劳沈大夫收尸!”
  嘲讽之意,何其明显。
  沈木兮干笑两声,“是,是晚了点,我也不是故意的,是王爷数日不在府中……”
  “还知道本王数日不在府中?”他冷笑,口吻揶揄,“若不是沈大夫提及,本王真不晓得,沈大夫原来也会关心本王。”
  对他的关心只限于嘴皮子,临了还跑到野男人那里,跟人十指紧扣!!
  沈木兮张了张嘴,“王爷此言何意?沈木兮并非无情之人,王爷救了阿落,我满心感激……”
  “如何感激?”他问。
  沈木兮,“……”
  一时半会的,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厮怎么反应这么快?
  薄云岫直勾勾的盯着她,奈何他左等右等,也未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木兮始终没开口,果真……那家伙的法子不靠谱!
  黑着脸,薄云岫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走。
  阿落一脸懵逼,“沈大夫,王爷好像生气了?”
  “他哪日不生气?”沈木兮瞧着手上的纱布,蜷起指尖握了握掌心,包扎得极好。
  黍离在外头候着,“王爷!”
  “回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