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还有就是伯爷是自己的爷爷,当中间人调节未必合适。
  其他的人,唐如霜就想不出来门第那么合适的了。
  想来想去的,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安宁侯爷。安宁侯爷的身份,当然在这中间当个调节的人很合适的,而且安宁侯爷是唐经纶的岳父家,算是亲眷,找他当中间人调节一些很合适。
  又想了想这件事和安宁侯爷说了会不会影响唐经纶?想来想去,也不至于会影响唐经纶什么,谁家没有个不顺心的事?谁又没有个有点冤仇的对头?
  因此想了这些,第二天便把唐经纶找了来,叫他去一趟安宁侯府,跟安宁侯爷说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并且叫唐经纶带了自己的话去,原本这件事是应该唐如霜这个当事人来说的,既然求别人就应该是自己去求,但是因为自己一个妇人,常瀚涛也不在家,实在不方便出门,因此叫唐经纶代为说话。
  安宁侯爷若是愿意做这个中间人,依然还是唐经纶帮着自己去谈。
  唐经纶听了自然是连连点头,马上就去了。
  ☆、第176章 谈判一
  安宁侯爷那边听了唐经纶说的事情,大是惊讶,自然是连连的点头,虽然他现在已经和伯府结了亲,是唐经纶的未来岳丈,但是,安宁侯爷自己到底是觉着欠了常瀚涛的人情。
  既然知道了,常家的少夫人跟陈尚书家紧张成这样了,他自然是愿意出面做这个中间人,帮着说说话。
  在听了唐经纶将为什么陈家老太太会找姐姐的麻烦一说,安宁侯爷心中都是一沉,这件事确实挺复杂的。不过他还是马上点头答应了,并且跟唐经纶道:“你回去跟你姐姐说,我今天就去找陈尚书协商一下这件事,叫她不用担心。”
  唐经纶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说,多谢岳父大人。”
  安宁侯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又问了问他现在温书温的如何,虽然是考科举,但是不用太过担心。
  唐经纶自然是连连点头,急忙的就出来了,没有歇一口气直接又来到了常家,跟唐如霜说了,安宁侯爷已经答应当中间人。
  唐如霜这才点点头。
  安宁侯爷也没有耽误,当天下午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去了尚书府,陈元已经从工部回来了,听说安宁侯爷求见,自然是赶紧的过来见。
  安宁侯也是世代的侯门,钟鼎之家,在京城也有几代了,根基很深的。陈元听了安宁侯爷的话,虽然心中对唐如霜执意和自己作对,尤其是压着那些木料不给自己,实在很恼火,但是安宁侯的面子不能不给。
  沉吟了半晌才道:“开始是我太太和她的一点纠纷,只是她把我的木料偷藏起来,压着不给,胆子未免太大了。既然是侯爷亲自来说,我倒也不便和她一般见识。此事就叫犬子去谈好了……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说,这样不知道轻重的妇人,不给她一些教训,就是个给家里惹祸的祸害!”
  安宁侯爷微微一笑道:“是啊,自家的妇人不好好的管教,总会给惹些麻烦。俗话说妻贤夫祸少,此话确实是有道理啊!”意味深长的说道。
  陈元心里头也清楚,自己的那句话倒是叫安宁侯府反过来讽刺了一下自己的老婆,毕竟这件事闹到现在,人家那边相公还没有出面,自己这边已经是自己这个堂堂尚书不得不出面了。
  安宁侯爷跟陈元商量了一些时间,便告辞出来了。
  定的是三天之后,不过,第二天陈家那边给安宁侯府带了个口信。陈元是叫自己的大儿子来谈判的,就是工部侍郎陈茄杰,陈茄杰却提了个要求,说去和他谈判的必须是唐如霜本人。
  安宁侯把唐经纶叫来说这个事的时候,道:“我听了虽然觉着不妥,但是陈茄杰那边说的也有道理,整件事陈家这边虽然出面了很多人,但是那边基本上找的都是你姐姐,虽然你在里面跑腿的,但是……你毕竟年纪小。”
  唐经纶也听明白了,人家陈茄杰觉着自己小,和自己谈不出什么来,而且和他们斗心眼的这都是姐姐,他们当然要面对姐姐才行。
  想了想点点头道:“估计我说了我姐姐也会答应,便答应他们就是了,反正到时候去谈,我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会陪着姐姐去的。”
  安宁侯爷有些惊讶的道:“五城兵马司……去做什么?”
  唐经纶就笑着道:“他们去当个护卫啊!好歹是姐夫衙门的人,护卫姐姐出一趟门也是应该的,何况,叫陈家看看,我们确实是权势没有他们大,不过也不是什么随便能欺负的!”
  安宁侯爷听得都失笑摇头,虽然唐经纶这话略显得稚气,不过倒是也有些道理,叫陈家看一看,虽然是泥腿子,可泥腿子也有三门亲,你想翻脸,先做好把这些底下衙门彻底得罪的准备。这些小衙门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到底不归你管,有上司就有牵连。
  想到这里倒是点点头道:“也好,就叫来也行,他们那边提出来你姐姐来谈,我就提出来谈的地方在我们府,他也答应了,在这里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唐经纶听了点头,给岳父道了谢,赶紧的起身告辞,来和唐如霜说说。
  唐如霜听了果然和唐经纶想的一样,真的就点头答应了:“我去当然可以,只要有人陪着。”
  唐经纶忙道:“不但是我,侯爷,我还打算叫上兵马司的人!叫他们看看咱们这边也不是没人!”
  唐如霜听了也失笑,想了想道:“叫一个衙差行了,别叫副指挥使了,他们未必愿意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去得罪工部的人,何况这件事他们已经帮了不少了,没必要扯进他们来。”
  唐经纶一听,虽然有些沮丧,不过想想,如果自己去衙门说了,陪着姐姐去和陈家谈判,说不定就有人自告奋勇。
  于是便也点头了,从唐如霜这里出来,就马上去了衙门,唐经纶也是马不停蹄啊!
  到了衙门一说,果然,好几个人都愿意跟着去,其中也有两个副指挥使,唐经纶一看人挺多的,倒是松了口气,笑着又道:“用不了那么多人,别耽误了正经的差事。”
  史大奎在这件事上忙活了几天的,这会儿就出面点了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和我一块儿去,别的人还是在衙门正经的盯着!”
  于是大家答应。
  唐经纶安排好了一切,这才回家去了。
  隔了一天,就到了谈判的日子了。唐如霜早上起来,收拾了一下,叫侍墨在家和奶娘一起看着少爷,立冬和立夏跟着自己。
  来到前院和张氏说,要去一趟安宁侯府。张氏微微的有些诧异,问是有什么事?唐如霜只能说是安宁侯的一个女儿过生辰,邀了自己去的。
  张氏也答应了,不过看样子是有点不太乐意。
  唐如霜也知道,婆婆其实还是一些小门户的想法,觉着自己的相公不在家,自己就应该在家里呆着,不应该总出门。而这种观念一般的大户人家就没有,因为大户人家互相走动更是频繁,女眷们之间的联系和来往,也属于做官的丈夫们来往相交的一个延续。
  她其实也不爱老出门,今天是不得已的。坐马车往安宁侯府走,进城们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唐经纶和史大奎,他们几个骑着马出城去接她,于是调转马头和她一起往安宁侯府这边而来。
  因为自己本身是晚辈,安宁侯爷肯出面调解也是给面子的,因此唐如霜也要客气一些,和唐经纶他们特意的早到了一些。
  到了安宁侯府,被迎进去,来到了前院这边。走到了门口,史大奎就和那两个衙差站住了,轻声只跟唐经纶招呼了一声:“我们就在门口候着。”
  唐经纶点头,和唐如霜一起进了屋子,就看到安宁侯爷和侯爷夫人都在。
  两人忙上前行礼,侯爷请他们坐下,就问唐如霜,常瀚涛怎么没来?前天听经纶说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他还以为是常瀚涛带着呢。
  唐如霜自然忙说是出公差去了,走了几天了。
  安宁侯爷这才恍然的点点头,难怪这件事唐如霜出面呢!他便问了问这件事的大致情况。虽然这些唐经纶已经和侯爷说过了,不过到底他是个旁边帮忙的,没有唐如霜知道的这么清楚。
  唐如霜将大致的说了说,既然是请侯爷做这个中间人,她自然就没什么隐瞒的,不过也没有出卖史大奎他们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只是道:“为着这些事我也是被他们欺负的急了眼,散了些银子出去,派人查工部这些年都修了什么建筑,也查出来一些事……说起来没有这些事,我还真不敢和他们谈什么。而且料想就算是谈,他们也不会多么的让步。”
  安宁侯爷听得倒是有些意外,失笑道:“没想到你懂得不少!这个确实啊,经纶请我当这个调解人,我心里其实一直嘀咕,说不定那边咄咄逼人咬着不放,咱们还是要出点……”
  唐如霜一听就知道,安宁侯爷开始听了这件事就觉着自己这边肯定要吃亏,大约的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给那一万两银子,叫陈元脸上体体面面的。
  她微微一笑:“这件事我这边的最低限度,就是还给他们木头,他们把毁了的那一片茶园子钱赔了,各自撂手。”
  安宁侯爷沉吟了一下,暂时没说什么。
  安宁侯夫人今天来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一听唐如霜和别人谈判,很是惊讶,赶紧过来听听,这会儿听了唐如霜的话,不由得就道:“那些人……能那么轻易的答应吗?陈元在工部多年,不论是手里的钱,还是权,都雄厚的很,我开始听你竟然和他们结了仇,真替你捏把汗!不如听我的,这件事咱们退一步,把他们想要的什么破木头给他们行了。陈元想脸上好看,咱们给赔点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在乎那些钱。”
  唐如霜听了,笑着道:“夫人,倒不是我不愿意出这个钱,也不是我就不懂事,非要鸡蛋碰石头,我知道陈元管高位重,要不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根本就不会搭理我的。但是,如果这一次不把问题彻底解决了,那么今后同样的,陈家随便生点什么事,扯到我头上,我就脱不了身。难道每次都请侯爷出面帮忙?每次都给他们赔钱贴面子?那我就算是家财万贯也赔不起啊!所以,我查那些事情,豁出去撩这个虎须,就是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他们今后别再找我的麻烦!”
  这话一说完,侯爷先赞同的点头:“这话有道理!”
  ☆、第177章 谈判二
  侯爷夫人被唐如霜的几句话说的就已经无话可说了,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觉着唐如霜真的是有点不知道轻重,真的是那鸡蛋碰石头,但是她这番话侯爷夫人又没办法反驳,只能转而看着侯爷道:“侯爷,这事您也得帮着一定一定解决了,不要留下后患。”
  侯爷便点头道:“这还用说吗,自然会的。”
  侯爷夫人于是就对唐如霜笑着道:“料想他们也该来了,我也就不在这边陪你了。”
  唐如霜忙点头道:“好的,夫人请回吧。”说着站起来。
  侯爷夫人回去了,这边侯爷就沉吟了起来,而唐如霜也琢磨一会儿那边的人来了怎么说,大家喝茶略想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丫鬟进来禀报,陈茄杰来了。
  侯爷起身去迎,而唐如霜就坐着没动,一直到侯爷领着那陈茄杰进了堂屋,她和唐经纶这才站起来,侯爷自然是要互相的介绍一下。
  陈茄杰五十多岁,一副精明的样子,进来先把唐如霜上下的斜睨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唐经纶,也没说什么,也没打招呼,直接过去在侯爷让的客位坐下了。
  唐如霜也同样的没有点头也没有招呼,等侯爷笑着道:“坐,坐下吧。”她才点点头坐下了。
  侯爷也坐下了,笑着指了指唐经纶,对陈茄杰道:“这是小婿,也是常夫人的弟弟。”
  陈茄杰看了唐经纶一眼,给侯爷面子,勉强的点点头,转而看侯爷道:“侯爷,既然是家父叫我来的,我也就只能来了,说起来这些小事平常我是不管的,不过看在后面的面子上才来。不过尚有公务在身,不便就留,我就开门见山了。”
  侯爷心中也是有把秤了,这边有什么把柄他心里有数,况且既然是调解人,就是和事老,双方不对付,他要笑着做中间人,因此对陈茄杰的态度并不以为意,笑着点头:“好啊,你先说说。”
  陈茄杰便转而看着唐如霜,声音冷冷地道:“将工部的木料立刻交出来,至于那个茶园子,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追究了,不过不能白给你,你出一万两银子,茶园子的事不在找你麻烦。”
  唐如霜一听,果然!他们那边是一点没打算让步,依然还是要讹自己的银子,这样他们才能有面子!大约还觉着自己这边把事情捅到了都察院,一万两银子都是轻饶过自己了!
  她倒是真没跟这个五十岁的侍郎计较,淡淡一笑道:“木料可以还给你们,我的茶园子这一次损失也在一万两上下,把这个赔了,这件事就撂手。”
  陈茄杰一听,登时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转而看着侯爷道:“这没什么好谈的了!侯爷,虽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让步了,但是这妇人一点都不懂事,不知道轻重!我没什么谈了的!”说着起身就要走!
  安宁侯爷笑着忙跟着站起来,拉住了他笑道:“别忙别忙,陈侍郎不要忙,此事还没有开始谈呢,怎么就着急走?既然说了给我面子,这面子也得给的全乎了不是?”
  陈茄杰就摊手看着侯爷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个妇人一点都不懂事!根本就……”
  “不知道轻重?”侯爷帮着他把话说完了,笑着道:“不忙不忙,且听听再说,不忙着生气。”
  拉着陈茄杰坐下了,笑着看着唐如霜:“如霜,你看,陈大人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唐如霜笑着点点头:“自然是有。”说着将茶园子的地契文书拿了出来道:“这是茶园的地契文书,上面签字盖章的清清楚楚。说明这个茶园子没有一点的疑问,是我的!什么纠缠,什么不计较,全都是你们那边自说自话!”她将地契文书往侯爷面前一放:“之前大理寺要,我没给。当然,如果现在还有人硬说茶园子是他的,那就拿出你们的地契,少不得请侯爷帮着到大理寺查验一下,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说着看向了陈茄杰,一顿接着淡淡的道:“还有那工部的木头,那些木头不是我从哪儿偷来的,我也没那个本事偷来!是有人扔到了我的茶园子里,毁了我一片的茶树!我把木料收起来,叫人给我赔茶树,我还木头,有什么不对?”
  陈茄杰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个妇人……”
  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侯爷伸手拦住了,侯爷满脸堆笑的道:“别急别急,慢慢谈不要这样生气。陈大人,借一步说话。”说着做了个请的姿态,往里屋指了指。
  陈茄杰能来,完全是看侯爷的面子,说起来侯爷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看到侯爷这样,应该也是彻底摊牌,有什么全都说出来,因此就‘腾’的站了起来,对唐如霜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
  这边侯爷对唐如霜笑着点点头,跟着进去了。
  他们一进去,唐经纶就压低了声音怒道:“这个陈小人!居然还想要那个茶园子!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唐如霜也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倒是怀疑,那茶园子不是二太太的,陈家老太太压根就没和这父子两个说,他们可能真的以为那茶园子是二太太的……这个陈茄杰自然是相信他妈。”
  她看着里屋,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些跟着陈茄杰来的人,其中一个就有那天来的那个很横的陈管家,正在门口和史大奎互相的横眉冷对。
  她压低声音继续道:“所以才这么的牛气,说起来,陈家父子应该是不稀罕那么个小茶园子,不会因为那点东西大功干戈的。至于那位陈家老太太,自然是因为不甘心,要把这个面子找回去。所以没和他们父子说实话,免得说了实话,说不定陈元反过来还要说她。”
  唐经纶一听也有道理,点头低声道:“也是啊,工部当了那么多年的尚书侍郎,手里几百万两银子的过着,能为了个茶园子没完没了?”
  姐弟俩在这边轻声交流了一下。
  而侯爷把陈茄杰叫进里屋,其实也是猜到了,可能陈茄杰不知道那茶园子原本就是唐如霜的,而根本不是他那什么侄女陈玉蓉的。
  另外叫他进了里屋,也是告诉他,唐如霜手里有什么牌,避免吵架吵得火气起来了,然后当面锣对面鼓的把把柄一亮,那样的话,陈茄杰就算是因为脸面上下不来的原因,都有可能不肯让步。
  他调解人就是起个关键时候缓和气氛,然后把双方的事情交代清楚,别叫谁还蒙在鼓里的谈判。
  因此进了里屋,拉着陈茄杰坐下,笑着道:“陈兄,你敢是不知道那茶园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