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瑰拉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自己不大好,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她不想再见到的人, 他吻了她,她想拒绝却拒绝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有些烦躁地坐起身, 看了眼自己身下的大床, 她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伊诺推门进来便见到瑰拉一副困惑的神色,他顿了顿而后迈步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关切地看着她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瑰拉闭了闭眼, 有些疲惫地扶着额,听到伊诺的声音,渐渐地想起一些, 只是脑中闪过的片段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昨晚……”
  “你昨天中了药。”
  瑰拉和伊诺同时开口,瑰拉正对自己昨晚的举动感到尴尬和疑惑,一听伊诺的话便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昨天并没有碰什么东西, 除了宴会上的血,“是那杯血吗?”
  伊诺却摇了摇头,“不是。”昨天事发之后,他便将整个宴会查了个透彻, 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你昨天还饮过其它东西吗?”
  其它东西?如果不是宴会上的,那就只有……想到什么, 瑰拉看了伊诺一眼,而后抿了抿唇。
  伊诺看她的神情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他皱了皱眉道:“你是说……花良的血?”
  瑰拉点了点头, 事实如此,如果不是宴会上的血,那就只有花良的血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饮用过其它东西。
  伊诺也没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个可能,至于是或不是,等会儿去问问花良便知。
  虽然得知花良很可能也中了药,但伊诺却没有丝毫想要关心的想法,在他眼里,两个弟弟只要不死,其它都是小事。
  中药的事说完,室内陡然陷入沉默。
  瑰拉无声地盯着身上的被子,有些犹豫是主动开口提昨晚的事,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在她看来,这边的人都比较开放,接个吻应该没什么吧,虽然昨晚好像是她主动的,但那也是她中了药的被迫之举,想来伊诺应该能够理解才是。
  想罢,瑰拉便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起身,反正她今天就要离开,等到离开这里后,这些事也就跟风一样抛在脑后了。
  瑰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暴露,抬头就想跟伊诺说让他回避一下,她要换衣服,男人却突然直勾勾地盯着她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会对你负责的。”
  瑰拉:“???”
  瑰拉傻了,看着伊诺干笑两声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句话出口之后,伊诺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坚定,“我是认真的,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伊诺的告白来得太突然,瑰拉的脑子有些乱,愣愣道:“你知道的,昨晚只是因为我中了药,所以才会……你没必要因为一个吻就对我负责,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瑰拉以为伊诺只是因为责任感太强所以才想要对她负责,伊诺却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责任。”伊诺顿了顿,还是没好意思把昨晚是自己的初吻这件事说出去,只道:“我对你本来就有好感,而昨天晚上的吻只是让我更加确定了这种感觉。”
  瑰拉是彻底傻了,她没想到伊诺会对她有感觉,她们才认识一天不到,难道说吸血鬼的感情都来得如此迅猛吗?
  “你可以留下来吗?”伊诺看着瑰拉的眼神,诚挚又充满渴望,如果是以前的瑰拉,说不定还真得会被他打动,进而留在南方血族。
  可现在这样的话非但不能让她心动,反而让她的眼里蒙上一层阴霾。
  伊诺一直注意着瑰拉的神色,见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黯然,他垂眸轻声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瑰拉愣了愣,而后抿唇道:“抱歉。”
  “没关系,该说抱歉的不是你。”伊诺复又抬起眼眸,漂亮的蓝色眸子深了些许,“我很抱歉,没有早点遇见你,这样或许就不会给他让你伤心的机会了。”
  伊诺的话语直白又带着些许上位者的侵略意味,瑰拉倒是没有介意,只是诧异他为什么会知道西维尔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想了想,瑰拉问出了从昨晚就埋藏在心底的疑惑,“你是不是拥有的读心术的天赋?”
  伊诺没有想要隐瞒自己的天赋,点头道:“是,只不过,你是我第一个无法看透的人。”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瑰拉愣了愣,下意识道:“那你怎么知道……”
  伊诺却是低头苦笑道:“你昨晚抱着我却叫了他的名字……还哭了。”
  所以他便知道了西维尔的存在。
  瑰拉听了伊诺的话,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哭了吗?
  出来这么久,她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原来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伊诺虽然是第一次动心,却对感情有着超乎常人的通透感受,只需一眼他便明白,他无法从那个叫西维尔的男人手中抢过她。
  这是他很不想承认却又必须要面对的失败,不过他认输的对象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时间。
  瑰拉暂时抛却了脑中那些纷乱的想法,伊诺的通情达理让她松了口气,她看着伊诺唇边抿了一抹笑:“谢谢。”
  伊诺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大哥,你跟那个女……”
  清亮的嗓音戛然而止,花良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床上的瑰拉身上。
  瑰拉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搭理,发丝有些凌乱,艳红的唇,湿润的眼眸让她看上去异常的妩媚。
  花良把视线移到了坐在床边的他的大哥身上,低沉的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一点质问,“你们做了?”
  话一出口,花良便见自家大哥狠狠皱了皱眉,他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伊诺便眼神严肃地盯着他道:“花良,还要我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还不道歉!”
  刚刚脑子被冲击到,花良承认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但却并不后悔问出来,因为大哥的态度就告诉他,他们没睡,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早上因为伊莉雅而愤怒的心悄然雀跃了起来。
  得知意外之喜,花良道歉道的十分顺溜,对着瑰拉便低了低头道:“对不起,我刚刚就是瞎说的,别介意哈!”
  瑰拉撇过眼,理都懒得理他,这人的素质跟他的大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为亲兄弟的。
  花良道了歉,伊诺的神色也好了些,转眼又看到花良身上还来不及扣上的衬衣纽扣,摇了摇头沉声道:“把衣服扣好!”
  花良低头看了眼自己只露出一点胸膛的衬衣,轻啧了声,倒是没抗议,从善如流地将纽扣扣上。
  一边扣扣子花良一边毫不客气地跟伊诺告状,“哥,下药的事是伊莉雅干的,她在我的血仆身体里种了药,还算准了我发情的时间。”
  伊诺听完神色倒是没多大变化,瑰拉却转过视线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伊莉雅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为什么还要对他下药?
  花良看到瑰拉看过来的视线,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对她眨了眨眼,而后果不其然地得到了瑰拉的一个白眼。
  伊诺神色未变,只道:“经手的人全部处理,你的人交给你来处置!”说着,伊诺顿了顿,“不能过分!”
  闻言,花良有些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不能过分地处置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伊诺说完见花良还不走,长眉微扬,斜睨他,“出去。”
  花良抓了一把头发,笑得有些赖皮,“反正也没事儿,大家一起聊聊天?”
  虽是问伊诺,花良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瑰拉,瑰拉心里腹诽着,可拉倒吧!鬼才想跟你聊天!
  仿佛洞悉了瑰拉的想法,伊诺的嗓音骤然变冷,“滚出去。”
  大哥生气了!
  花良还是很怕自家大哥生气的,只能无奈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花良走后,伊诺苦笑着对瑰拉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瑰拉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想了想,瑰拉抬头道:“可以麻烦给我件衣服吗?”
  伊诺愣了愣,而后缓缓道了声好。
  ……
  转眼,半月有余,拜伦血族王宫几乎每天每个人的日子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的陛下西维尔情绪太过阴晴不定了,为此还惊动了元老会。
  不过西维尔如今的实力,哪怕几个长老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在尝试了一次之后,全都龟缩了回去,不再想要管束西维尔。
  最终是杰瑞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自从瑰拉殿下走后,陛下的神色便一天比一天阴沉,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那些伺候的佣人都被吓得不敢近身,杰瑞斯怕他们遭到无妄之灾,便私自下令让他们全部撤下,这些日子都是他一个人在照顾西维尔。
  想起瑰拉殿下,杰瑞斯有些唏嘘,他没想到两人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瑰拉殿下走了,陛下起初不闻不问,甚至根本没想过要找人。
  杰瑞斯在他面前提起瑰拉殿下的名字几乎都会挨揍,久而久之便没人提起瑰拉殿下了。
  杰瑞斯隐隐觉得这样的陛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可他对感情的事知之甚少,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
  所以只能一边稳住陛下一边暗地里寻找瑰拉殿下的踪迹,以防哪天陛下反悔时,但愿还能还能来得及挽回这段感情。
  杰瑞斯只是这样想着,就是没想到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当他再一次敲响陛下的房门时,没有看到暴躁阴沉的陛下,而是看到了一个泪流满面的陛下。
  一米九五的男人无助地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形象地哭出声来,冰凉的眼泪流满了指缝。
  断断续续地,杰瑞斯听到他嘶哑的嗓音一直在不停地呢喃着,“我把殿下弄丢了,我把她弄丢了,要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第八十章
  陡然看到这一幕, 杰瑞斯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缓缓移动脚步, 走到西维尔身边蹲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陛下……”杰瑞斯难过归难过, 但更奇怪为何陛下会突然间这样, 难道之前不在意的样子真得是装出来的吗?
  西维尔渐渐停止了低泣,抬起有些憔悴的面庞,眼里是滔天的悔意, “在北方血族,我用了剥夺的天赋,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得住, 所以固执地把她留在身边,没想到却伤她至深……”
  仅一句话,杰瑞斯便明白过来, 自家陛下这段时间的异样竟然是因为使用了第三种天赋?
  这个天赋西维尔从来没有使用过,因为在觉醒的时候西维尔便隐隐地感觉到这项能力的不稳定,所以并没有轻易使用。
  在北方血族是第一次,将瑰拉带回家之后, 他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却不知后遗症来得如此不知不觉。
  那些日子, 他看见瑰拉,心里的情感越澎湃,面上便越发冷漠。
  他每每都感到后悔,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对瑰拉的感情,他发了疯一样的爱她,也发了疯一样地伤害着她。
  “那陛下现在的身体可还好?”杰瑞斯从始至终最关心的还是西维尔,知道事情始末后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西维尔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嘶哑的嗓音像是沙漠里快要干涸而死的旅人,“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