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亲记 (1)
  “哥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接什么啊,别耽误训练,不许请假啊。我自己坐车到你们部队,到了给你电话。”
  “那行,你自己小心啊。”
  顾小西放下电话。自从知道哥哥春节前要来部队看他,他就无法蛋定了。
  顾小西是个重度兄控患者,晚期那种。俩人虽说不是一个爹,但是感情好的没话说,从小形影不离。哥哥顾小东比他大三岁。母亲早逝,那一年哥哥十岁,他七岁,还不太懂事。只知道哥哥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有一次他听到医生跟爸爸说:“这孩子太重感情,以后怕是要吃亏。”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心理医生,还以为哥哥心脏出了毛病。
  哥哥病好后,可能是觉得顾小西这么小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加倍疼他。慢慢的顾小西就特别依赖哥哥,跟哥哥比跟爹亲多了。在顾小西的童年记忆里,哥哥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妈妈的角色,维持着这个特殊的三口之家。
  顾小西离家参军,不想爹光想哥哥。一周一个电话风雨不误。给他爹不怎么打。哥哥考上了北京一个什么研究所的博士,也离家在外。三口人三个城市,分布大江南北,整整一年没见了。不对,哥哥暑假回家看过老爹了,这次寒假才轮到自己,好过分。
  ******
  “哥!”顾小西冲出大门,一眼看见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熟悉身影,冲过去二话不说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门口站岗的哨兵看乐了,心说这兄弟俩感情可真好。
  “行了行了,快放下!”顾小东落地之后,这才有机会好好儿看看眼前这个一年没见的弟弟。黑了,壮了,但是眼睛闪亮亮的,依稀还是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顾小西离家的时候就一米九了,现在看着似乎又高了一点儿。
  “嘿嘿,长了点儿。哥你怎么瘦了,是不是那个研究所伙食不好啊?”
  “没有,挺好的。先找个宾馆,我把行李放下。”
  “住什么宾馆啊!哥你就住我宿舍,咱俩挤挤,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方便吗?不会影响别人吧?”
  “不影响不影响,都是兄弟!”
  “还兄弟呢,你最小吧?”小西入伍的时候还没到年龄,爸爸不知道找的什么人,走了后门,这才收的他。
  顾小西忽然靠近,弯腰在顾小东耳边小声说:“我最大。”
  “嗯?”顾小东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他一手指着胯下,才明白过来,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发现两人的高度差让他现在做这个动作已经有点儿吃力了。自己一七五的身高果然不够看啊。
  “跟哪儿学的你!没个正形!”
  “嘿嘿!”顾小西傻笑。反正哥打的也不疼。
  “那去你宿舍吧。坐了十几个小时车,骨头都颠散了。”顾小东拎起行李。
  “我来。”顾小西一把抢过去。其实就是个小旅行袋,不沉,装了几件换洗衣服、毛巾牙刷什么的。可是顾小西从小在他爹的熏陶和培养下已经养成良好习惯,只要自己在跟前儿绝对不让哥哥拎东西。现在他的思兄心切得到慰藉,更是心花怒放,连带着觉得这普通的黑色旅行袋看着怎么那么干净清爽,哥的旅行袋都比别人好看!爱哥及袋。
  兄弟两个一路回了宿舍。楼里空荡荡的。现在是下午训练时间,人都没回来。顾小西是接到电话请假出来的。教官听说是他哥哥来探亲就放行了,但是看他那两眼放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的劲头儿,怎么不像是哥哥来倒像是对象来了……
  顾小西打开门把哥哥让进屋。屋里四张床,上下铺,被子叠成豆腐块,中间一张长条的桌子。可能平时有内务检查什么的,不算乱,都没什么东西。顾小西把自己的床指给哥哥,他住下铺。
  “哥你吃饭了吗?要不我先领你吃饭去吧!”
  “火车上吃了。”
  “那能吃好么!走,我领你下馆子,保证好吃!”
  “我还不饿呢,再说这也不是饭点儿,晚上再去吧。我想先睡会儿,太困了。”他从小有午睡的习惯,在研究所也没变。今天中午没睡,还一直坐车,现在就有点儿眼皮打架。
  “行,哥你在我床上睡。”说着就去拉被子拿枕头。
  “水房在哪儿?我想洗把脸。”其实更想洗澡,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但是太困了。
  “哦,右拐,走廊走到头。”
  顾小东从旅行袋里拿了香皂毛巾出去了。顾小西又扫了一遍床,知道哥哥爱干净。顾小东很快回来,枕头被子都摆好了,顾小西站在床边,原地待命。
  “哪个是你杯子?给我倒点儿水。”
  “哦。”看看自己这脑子,进门都没给哥哥倒水喝。顾小西一边开展自我批评一边手脚麻利的倒了水递到哥哥手上。
  “我睡觉你干嘛啊?”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你下午不训练吗?”
  “不训。”
  “那别人怎么都不在?别人都训练,就你不训?”
  “嘿嘿,”顾小西低着头挠脑袋,“我请假了。”
  “不是不让你请假吗!耽误你训练我就不来了。”
  “没事儿,哥,我跟教官说了去接我哥,教官准我假了。”
  “那你也接到我了,回去训练吧。”
  “……”
  “听话,小西。你在这儿我也睡不好。你去训练,结束了咱们去吃饭,哥请你吃好的。”
  “哥你到我这儿了我还能让你请?”
  “行行行,你请!我不是看你在部队也没什么钱么。”
  “哥我有钱,我有补助的。”
  “补助有几个钱,还不够你平时吃的吧?”
  “平时吃食堂,管够儿,吃的可好了,你看我都胖了。我没什么地方花钱,补助都攒着呢。要不哥我给你买个礼物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别乱花钱。花不了就攒着,身边留点儿钱,万一有事儿呢。”
  “我有什么事儿啊,一天就是训练。哥你在那个研究所好不?累不累?有人欺负你没?”
  “好了好了晚上再说吧。好小西你快去吧,让哥睡一会儿。我发现你现在话这么密呢……”
  顾小西看着哥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忍痛拔脚离了宿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