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意的冷落
  经过一段时间的较量,文冬连拿两次冠军,眼下正进行第三次循环赛,这一次形势对文锦有利。这一天又是周日,天气晴好,气温转暖,温润的空气给人以舒适而美好的感觉。坐在窗前听着窗外,文冬忽然注意到小翠这几天不是来得很多,有时甚至一天只来一次而已,直到此时文冬才有一种寂寞感袭上心头,于是文冬想起来该过去看看。
  走过去,却不见小翠,原来小翠根本还没上楼,只得又返回来。刚到天桥上就见小松从下面上来,文冬便叫住问道:“小翠在哪里?”小松回道:“在家里呀。她能去哪里?”文冬于是说道:“快去帮我把她叫来。”小松平常也是听惯了文冬的使唤,没有不去做的,此时听文冬如此一说,便满口答应着去了。很快,文冬在房中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那轻快的噔噔声预示着心情是开朗而愉快的。进得房来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先说话,习惯地走向窗前的书桌。文冬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我不要小松去叫,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来!”小翠靠着桌子,看着文冬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打算上午不上来的,在家陪着我妈说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陪我妈说话了。”文冬觉得有点新鲜,便问:“不是天天在家吗,干嘛还说‘很久’呢?”小翠悠然一笑,说道:“天天在家是天天在家,可很少会坐下来贴心贴肺地拉家常。”文冬又问:“都拉些什么家常呢?我和我爸之间从来都没有多少话说,难道你们母女之间就有很多话说吗?”小翠抿嘴一笑,说道:“母女之间当然会有很多话说啰。刚才我和我妈就说了些很平常的生活琐事,什么做饭烧菜呀,什么家里乱糟糟时怎样收拾呀,什么姊妹间大的要让小的,小的也不能太娇惯之类的话。真是无话不说,越说话越多。”文冬笑问:“没有说到我吗?”小翠说道:“没有说你。说你做什么!”文冬笑道:“你们母女俩说了那么多话,怎么样也会说到我才对呀,怎么就没说我呢?我是很希望你们母女俩常说起我才好。”小翠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说道:“你有什么好说的!”笑了两声,又说:“以前就会经常说你,但现在很少会说起你,而且我来你这里,她也不说什么了,不像以前会用眼睛盯着我。”文冬说道:“那刚才你妈也没说什么啰?”小翠说道:“没有。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起身做别的事去了。”小翠有点站累了,回头看了看旁边的睡椅,然后侧身稍移动脚步就躺了下去。文冬依然起身拿了毛毯给小翠盖上,小翠只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待文冬坐下,小翠说道:“你说小松是怎样叫我的?”文冬说:“不就直接说是我在叫你吗?”小翠摇摇头,笑道:“从来都不会这样叫的。你的小名叫小六,他就先叫我一声,然后悄悄用手这样……”说着便伸出一只手做着表示“6”的手势,“……我就知道你在叫我。小燕也是这样的,有时我爸在家时,那燕子就背对着我这样。”说罢,自己觉得好笑就笑了起来。文冬说道:“这倒好,叫你都用上‘暗号’了!”小翠说道:“这个‘暗号’我还真喜欢。有时他们连叫都懒得叫我一声,直接冲我做着这个手势。想起来真好笑!”文冬说道:“你妈就不知道吗?”小翠说道:“不知我妈知不知道,反正从来都没听她说什么。估计也会知道吧。”文冬说道:“我觉得你妈对我越来越好了。”小翠笑道:“是吗!我妈对你好吗?”文冬说道:“我觉得好。比如说以前每次碰面总是阴着脸,现在就不是了。”小翠接道:“那是什么?”文冬说道:“我也说不大很清楚,反正是那种很亲切的慈祥的面孔。”小翠笑道:“我妈本来就很慈祥,见了谁都是这样的。”文冬道:“不是的,我觉着就是不一样。”小翠笑道:“不一样就好,至少也能说明你对我妈已经没有敌意了。”文冬笑道:“我对你妈什么时候还有过敌意啊?”小翠笑说:“有啊!以前你对我妈不也会说这说那的吗?那不是敌意又是什么呢?”文冬笑道:“那都是你妈逼的,能不说吗?”小翠微笑道:“那现在才觉得我妈好啊?”文冬说道:“好是好,就是每次碰面也不会主动向你妈打招呼,最多是笑一笑。”小翠捂着嘴笑道:“我碰见你爸也从不打招呼的,就是笑一下也是没有的。”说着更是笑得开心。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真不明白这一对年轻人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呢!叽叽咕咕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个上午。就在这时干生从楼下哼着他那首惯哼的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歌曲上得楼来,刚好遇见从天桥那边走来的文锦,干生张着他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的腔调说道:“小陈,吃了午饭我们就开战,中午别睡午觉了。”文锦是个厚道的憨人,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行啊。不知文冬在不在房里?”干生道:“肯定在,他不在房里还能去哪里?我去看看。”说着就走了过来,嘴里还喊道:“文冬!在不在房里啊?”不等文冬答应,干生已经走到房门口,透过纱门一眼就看见文冬坐在桌前,旁边睡椅里还躺着个小翠,便又说道:“吃了饭,咱们就开战,缠缠绵绵的话就留到晚上去说吧。”说罢,笑着离开了。文冬小翠相视一笑,小翠说道:“你们凑一块真够热闹的。”说罢,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纱窗,看着外面说道:“今天的天气真是好,暖洋洋的叫人好睡呀!”文冬听了也靠过来,说:“这样的好天气,我真想一直陪着你。”小翠扭头一笑,说道:“你的嘴里像是吃了糖似的。”说罢,抿嘴笑着往外就走。文冬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只得含笑目送小翠走出房门。
  中午的棋战可谓精彩激烈,惹得一些有午睡习惯的人也不能安睡,只好来当观众。这样的场面持续到下午,其热闹程度有增无减,暂时的结果是文冬和文锦胜率交替上升,比分咬得很紧,而干生、玉云、春华三人则更是争夺激烈,他们五人轮流上阵,循环交手,一时你赢他,一时他赢你,没有绝对的赢,也没有绝对的输,各有胜负,但总的结果还是文冬略胜一筹,文锦与干生略其次,玉云与春华也有迎头赶上的趋势。其热闹程度轰动整个单位大院,引得一些本不沾边的妇女儿童也来观看,那气氛真可谓雅俗共赏、热闹非凡。
  时间已是半个下午过去了,外面的阳光灿烂依然、暖气熏人。文冬的心情出奇的好,难得临阵歇息,该轮到别人上场了。偶尔环视周围,众人当中只是不见小翠的身影,不免触动了些微心思:“她若观战,该是对自己莫大地助兴啊!”于是文冬趁空去小翠那边看看。小翠果然在房里,不在做别的,而是在美美地睡觉!文冬关上房门,走了过去,动作虽然很轻,小翠还是醒了,微睁开睡眼,朝文冬懒懒地一笑。文冬说道:“怎么我一进来,你就醒了?”说着,坐在了床沿。小翠轻轻揉了揉眼睛,说:“迷迷糊糊的,好像有脚步声,睁开眼就看见了你。”说着微微一笑,又说:“也不知睡着了没有?”文冬说道:“那就继续睡,我看着你睡。”小翠微笑道:“那好,我就真的睡了。”说罢,双眼闭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挂着,分明是一副娇态可掬的模样。文冬见状,趁势低头吻住了小翠的双唇,小翠只轻轻哼吟了一声,然后就身不由己奉迎起来。
  一阵激情过后,,小翠柔声说道:“真坏!又要人家睡,又不让人家睡!”文冬笑道:“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小翠笑道:“有你在,哪里还睡得着?”文冬说道:“那我就出去,下我的棋去。”小翠问道:“还去下棋?还没完吗?”言语中含着不愿之意。文冬说道:“正在进行中,争夺得正激烈呢。你仔细听,还能听到落子的声,又有好些观棋的,你舅舅也在看棋呢。”小翠微微一笑,说:“是吗?我舅舅不会下棋却喜欢看棋,真有意思。”文冬说道:“这有什么,人家楼下的那个鹏鹏也在看呢。”小翠笑道:“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也会看棋?”说着,坐了起来,靠在床架上。其时,,小翠没脱什么衣服,依然是套着毛衣,只是套了一件外套而已-----这是她的习惯,白天睡觉懒得脱衣。文冬看了,移过身子又要去吻。小翠见了并不躲闪,微闭双目,微启双唇,只是接着。对于文冬的求吻,小翠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不仅如此,每每还非常投入,尽情享受。每次吻过之后,脸颊绯红、目醉神迷,一副俏丽的模样。正当文冬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时候,外面远远地传来“文冬,文冬,文冬呢”的叫唤声。文冬只得停止,说道:“又轮到我了。”小翠轻轻说道:“就知道下棋!”文冬笑道:“快起来,去看我如何收拾他们。”小翠微笑着说:“我这里还要复习,我得做功课。”文冬站起身笑道:“是得抓紧复习,不能放松了。”小翠微微点着头,看着文冬出了房门。
  接下来的棋如众所望精彩激烈,最后在一片喝彩声中告一段落。余兴未消,文锦饭后又来邀战,文冬也是兴头正足,欣然接战,于是二人在文冬的房门口又展开了龙虎斗。两人不愧是知根知底的棋友,各招各式都应对自如,谁也不能轻易战胜对方,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难分高下。时间一闪而过,转眼黄昏已近,黄昏的景色的确有点不同,文冬不免向天边多看了几眼,回头时恰见天桥上正朝这边走来的小翠。小翠站在旁边观看了一会,也没说什么话,然后转身独自进了文冬的房间。这里两人只管酣战,哪有工夫顾及别的,噼啪作响,落子有声,棋友二人好不尽兴!又过了些时候,小翠从里间缓缓出来,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没有笑也没有恼,约略又站了一会就无声无息地回了那边。
  下完棋已是夜幕降临,回到房中才想起要去那边看看。还没到时就远远看到房门上的风窗透出明亮的灯光,这也是文冬每去小翠那儿判断在与不在的标志。来到门口,原本可以推门而进,可文冬突发灵感,变推门为敲门,故意问道:“里面有人吗?”只听里面一声笑,答道:“没人!”文冬这才推门而入,笑道:“没人?那你是谁呀?”小翠正低头看什么,此时抬起头笑道:“我就是我呀。我看书看得入了迷,把自己都忘了。这岂不是‘没人’吗?”文冬觉得有趣,笑问:“看什么,这样着迷?”小翠把书一合,匆匆不让文冬看,可还是被文冬看到了-----那本《中篇小说》之《贞节牌坊》。文冬微微一笑,说:“这篇挺好的。”小翠脸颊微红,急急翻到另一篇《大山里的姑娘》,说:“人家看的是这篇,那篇还没看呢!”那神情分明是在掩饰内心的羞涩。文冬笑问:“哪篇?”小翠愣愣地答道:“就是这篇呀。”边说边翻到《贞节牌坊》这一页。文冬说道:“我又没说是这篇,我只说是‘这篇’,你怎么就知道指这篇呢?”小翠开始撒娇使性地说道:“反正你说的就是这篇,我也没看!”文冬看着好笑,便说:“没看!没看!看了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情节会令人想入非非。”小翠脸一红,把书轻轻一推,说:“那我不看了。给你吧。”文冬更觉可笑起来,说:“干嘛不看了?可以看呀。小说就是小说,都是虚构的,它本就是用来怡情适性、消遣娱乐的。何必认真呢?”小翠微微笑道:“拿去吧,我不看了,都看得差不多了。”文冬说道:“你还说没看,我还以为你真的没看呢。”小翠捂着嘴便格格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