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和倾听,给予陈度无声的支持。
  陈度抬起杯子和周乔相碰:“你说,他是不是新交了个跟我一天生的对象啊,在这表忠心呢,就我在这瞎猜。”
  “呵呵……也许是个门当户对的,草……”
  “也是,他们那个消费观价值观,哪里是我能跟得上的。”
  陈度说着,手机却突然响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发了小视频过来,里面响起一些嘈杂的歌声,像是在夜店或者ktv。周乔就见陈度眼眶顷刻间红了,十几秒后视频结束,陈度还要倒酒,周乔压住陈度的手,将最后一点酒倒进了自己杯子里。
  “你用心爱过他,他放不下才是正常的,但你该翻页了,李弗说破天也只是个让你不开心的过去式罢了。”周乔缓缓道。
  陈度愣了愣,对着好友应了一声。
  刚刚那视频是王芝路发来的,看来他们今天也在聚会,视频是李弗唱的《虎口脱险》,当年陈度第一次和李弗以情侣身份出席李弗的朋友聚会时,李弗问陈度想听什么,陈度便点了这个歌,从那以后,众所周知每一次唱k,李弗的第一首都是《虎口脱险》。
  他们俩之间的这点“情趣”人尽皆知,就连王芝路都知道。
  再次知道李弗确实还在阳城一厢情愿地扮演他的深情男主,陈度垂下头,在连周乔都无从窥见的视角里,放任自己借着醉意去想李弗。
  李弗是一个充满秘密的矛盾体,曾经陈度也像那些旁观者一样,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引领他拥抱幸福的人,在一起初期的时的甜蜜击碎了所有细节上的古怪和不适,直到后来不自量力的陈度试图去探寻一个两个人的未来,才在一次次挫败中狼狈地明白,李弗世界有一套不同于陈度的运行规则,不论李弗有多爱他,无论李弗有多么享受成为众人心目中深情款款的情圣,当陈度身上那最初吸引李弗的热烈火焰扬得太高,甚至让李弗都不得不眯起眼睛时,李弗都会毫不犹豫地亲手捻灭他。
  陈度每每一边想着爱情万岁一边披荆斩棘,都发现那搅得自己血肉模糊的握刀之人是李弗自己。
  李弗的世界里,藏有太多比和陈度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封出一道道警戒线,陈度不能跨越,甚至不能点名它们的存在,因为一句“我以为你懂”就可以让李弗为宣誓他与陈度的爱情而亲手筑起的高楼崩塌,让陈度和那些个他或她一样,裸露出自以为是的蠢人真相。
  后来陈度逐渐领悟,一个不信仰爱情的李弗永远不可能和一个爱情至上的陈度心贴着心。
  “只是一首歌而已。”陈度对自己道,仿佛歌词里的自嘲。
  不过只有自己明白,从好几年前到刚才,积攒着的未从眼眶流出的液体向下化作浓酸,将胸腔腐蚀得全是窟窿,时至今日还在淅淅沥沥地流淌。
  作者有话说:
  “那是 我最喜欢的唱片,你说那只是一段音乐,却会让我在以后想念。”——《虎口脱险》歌词。
  第4章
  一个月后恰逢五一节,陈度回到了阳城参加表妹邹叶清的婚礼。他在三年前出柜时遭遇了一波疯狂的亲情胁迫,至今回想都还让人喘不过气,刚开始连过年时为了让父母脸上好过些也要找个忙碌的借口不回家,后来时间流逝,加上陈度不倦地跟父母二人沟通,父母逐步接受了这个从小到大算是争光听话的别人家在孩子在性取向这件事上不会再回到正轨,陈度的父亲陈卓虽然仍然不愿意多谈,但陈度的母亲张惠英甚至还能八卦几句问问他的感情近况,总体上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但即便如此,陈度明白,即使他在世俗意义上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儿子,他的出柜对于父母来说仍然是一种带有羞耻感的离经叛道,因此去到盐城这一年多,中间每次回来开会陈度也是当天往返并不停留。
  落座后,陈度才从亲戚们的聊天中得知表妹邹叶清的老公工作所在的酒店竟然是袁郢名下的一家酒店,没过多久,陈度果然在婚礼现场看到了袁郢。
  “这是我表妹的婚礼,他在你酒店做的怎么样?”陈度一边解释,一边客气地问道。
  “干得挺好,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过来。”袁郢说道。他们二人站在会场墙边过道上,离众人有点距离,袁郢试探着看了陈度一眼:“你和李弗闹别扭了?”
  陈度知道袁郢不可能不和他聊李弗,原本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李弗也不可能认识,但陈度还是有些佩服袁郢的敏锐,毕竟全世界都还在歌颂李弗和他恋爱ing,只有他察觉这剧情走向没那么简单。
  看出他的神色,袁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私底下问他,他说没事,不过如果没事,你不可能这么多次聚会都不陪李弗一起来,他说是你懒了不想来,我才不信,你以前可没懒过,就算真忙没时间来不了也会给李弗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怎么可能抛弃李弗去盐城。”
  这并不是个说话的场合,陈度还是忍不住扶额,无奈道:“袁总这个措辞是不是得换一换,谁抛弃谁啊。”
  袁郢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打着哈哈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别跟他计较。一会儿吃完酒,直接顶楼,我组个局,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类似的话术总让陈度感叹李弗周围这帮兄弟朋友的义气,他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正如周乔所言陈度扪心自问还放不下,但这种放不下究其原因是李弗在他离开阳城这一年还在自导自演并且影响到了陈度的单身生活和单身情绪,抛开这些,陈度作为一个成年人,实在明白有些念想是见不得光的,可以被酒精和深夜激发,但理应随着每一日太阳升起而褪去,直至再也无法聚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