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狐假虎威卖医术!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却歪七倒八的字,赵樽半晌儿没有回答。
  他的面色,凉凉的、阴阴的、冷冷的……
  这主儿的逻辑真让人琢磨不透。
  夏初七观察着他的表情,又浇了点儿油。
  “爷,俗话说得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您对前程就没点儿更大的想头……嗯?”
  他嘴唇一扯,只幽冷望她,还是不表态。
  伸手捏在他的肩膀上,揉啊捏啊,她拖着清脆的小声儿,“爷,您留我下来,不会只是想让我替你拿肩捏脚吧?您的顾虑我懂。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份儿计划里,我为您出这谋,划这策,便是要让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名正言顺。”
  她话音刚落,手腕便是一紧。那厮一把将她拽到了面前,看她的眼神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高深莫测。慢慢的,他起身,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一张俊脸低下来,浅浅的气息几乎快要拂到她的脸上。
  “你就这么了解爷?”
  眼前放大版的俊脸,低压得让夏初七呼吸不畅。
  “不是了解你,只是了解人性。”
  纵观历史,哪里有不想做皇帝的皇子?
  她声音一落,赵樽便放开了手,宽袖拂出来的冷风里,有一抹青草般轻幽浅淡的香味儿,语气却带了一层薄薄的,浅浅的,凉凉的,听得见,却又无处可查的情绪。
  “你有何条件?”
  说到点子上了。夏初七轻笑,“第一,还我镜子。第二,放我自由。”
  “第一条准。第二条……”他顿下,冷瞄她,冷冷说,“不准。”
  嗤!贱人果然厚颜无耻。难不成要让她替他打一辈子工?
  夏初七磨了磨牙,恨恨低骂,“老鸡贼!”
  “你说什么?”
  轻咳下,夏初七呛了下口水,吐了下舌头,“我说,呵呵呵,我算老几啊?爷您这么有人格魅力,我又何苦要离开呢?”
  双眼浅眯一下,赵樽又是一阵沉默。
  他一冷,四周便都冷了下来。
  其实,夏初七从来不觉得自个儿胆小。相反,她是一个大胆的姑娘。
  可也不知道怎的,虽说这赵樽人长得俊美非凡,也不会经常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可每当他沉默的注视时,那眼眸如同黑夜之星辰,亮的、冷的、深的、看不透的,却会让她心跳不匀。而那种酷烈的,属于血腥、战争、还有杀戮的阎王气儿,也总能让她窒息。
  久久,在她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时,他才意味深长低唤。
  “小奴儿——”
  这声儿喊得,她心肝儿一颤,咬唇抬头。
  “爷都准了。”
  吁!夏初七暗自舒了一口气。
  先人板板的,早这样说不就完了么?非得先唬一唬人。
  低眉敛目的抖抖身上竖直的汗毛,她看着几乎没有表情的冷俊家伙,摸了几次鼻子,轻咳着提醒他继续探讨计划书下头那一条。可他不仅没有反应,反倒一拂袍袖,便要焚毁它。
  “喂喂喂……”
  她慌不迭地拽住了他的袖子,“爷,这后头一项,您没有瞧见?”
  “哪?”
  指了指计划书末尾,夏初七复述。
  “项目运作经费。这个,这个,你懂的,做啥事儿不需要银子?”
  扯了扯嘴角,赵樽似乎早就了然于心,只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渴望的眼神儿,万年冰封的脸上摆出一副“爷十分相信你个人能力”的贱贱表情,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了四个字。
  “自行解决。”
  虽没在赵樽那里支到银子,可夏初七也不觉气馁。
  自古钱权不分家,他能配合她的“扑烂”,不比什么都值钱?
  次日起了个早儿,她安抚好傻子就按照行动计划的第一步,径直往那清岗县衙而去。
  今儿个出门,她是公干。搞了一辆驴车,走在洒扫过的大街上,在人群行的注目礼中,她觉着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没有污染过的天空,可真是高远啊。
  门房递帖子进去的时候,范从良正听着五姨娘的哭哭啼啼,背着手踱着方步摇晃着一顶双翅的乌纱吏帽在县廨里走来走去。
  “呜,老爷,再为女儿想想法子吧。”
  这哭天抹泪的五姨娘不是别人,正是那范氏之母,亲生女儿在驿道上被晋王殿下掌了嘴,还施了杖刑,肚子里头的孩儿虽产了出来,那范氏也去了半条命,寻了不少良医好药,却因身子亏损得重了,仍是恶露不止,昨儿锦城府请来的大夫说,恐是活不过几日了。
  “老爷——!”皂隶匆匆赶来,不待恭声问安,先抖抖索索的呈上一封手书,“晋王殿下差了太医院的医官来为三小姐瞧病……”
  “啊?”
  范从良不太敢相信,可那手书上晋王殿下的龟纽金宝却是真真儿的,吓了他一手的哆嗦。
  “快!快为老爷我更衣。”
  虽说太医品级不如他高,可人家沾上了“皇”字,是能在宫里行走的人,是晋王殿下身边儿的人,又哪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敢失了礼数的?
  更何况,殿下特地遣了来为他女儿治病,如此荣宠,当真是祖上荫庇了。
  一行几个出了三堂,直奔正门,未及看清来人,范从良便扛手弯腰施了大礼。
  “楚太医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范大人有礼了。”
  身着男装的夏初七,笑嘻嘻学着他的样子也施了个揖礼。
  “楚太医,里面请——”挤出个讨好的笑容,范从良刚一抬头,便对上了夏初七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活生生吓得面颊一抽,“你,你是,是……”
  “我?我是谁?范大人,为何吞吞吐吐?”
  看着夏初七身上的青衣常服,范从良想不明白为何晋王殿下拒了他送过去的十余位美人儿,却把这貌不出众的夏草给弄在了身边儿。
  是他好这口味儿,还是她果真是御医?
  心里存了疑虑,可不管她是谁,不管她今儿来的目的如何,既然她执了晋王殿下的手书,也就由不得他一个县令来置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