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没有人上来。
  “人呢?没听到婕妤的话吗?”缕儿连忙喊人,还是不见披香阁的人,她有些慌了,跑到窗前向往一望,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只见外面跪了一排被塞住嘴反剪了胳膊的人,都是他们披香阁的。
  “婕妤,”缕儿慌里慌张的跑到高婕妤面前,“咱们披香阁里的人都在外面跪着,承嘉殿的人动的手。”
  高婕妤面色一沉,坐起了身,发怒道:“薛贵妃,你竟敢欺辱嫔妃,私自动刑,无视宫规,好大的胆子。”
  薛妍穗轻轻笑了声,并不在意高婕妤的威胁。
  “贵妃娘娘,这把椅子奴婢擦干净了,娘娘请坐。”两个宫女用帕子将这把披香阁的椅子从上到下擦了一遍。
  “凑合着吧。”薛妍穗屈尊纡贵的坐下。
  高婕妤眼中喷火,这是她最好的一把椅子,用沉香木做的,椅背镶嵌螺钿,把手各嵌一粒夜明珠,夜间熠熠发光,她宝贝得很,自己都舍不得坐,薛妍穗还敢嫌弃。
  “缕儿,去禀报贤妃娘娘,我不信这宫里没有规矩了。”高婕妤气得砸了茶碗,以此羞辱薛妍穗。
  “拿下。”
  薛妍穗轻轻两个字,缕儿就被按在了地上。
  “住手!”高婕妤还在发怒,“薛贵妃,你别太猖狂,掌管后宫的是贤妃娘娘,你今日欺我一分,我要你十倍来还。”
  “巧了,本宫也是。”薛妍穗挑眉,轻轻一勾手指,提着食盒的宫女连忙揭了盒盖。
  “本宫的膳食,高婕妤费心不少啊。”
  高婕妤匆匆瞥了一眼,看到里面装了一碗粥,她心里有数,一阵恶心,连忙收回了目光。
  “薛贵妃满意吗?”高婕妤快意的笑出声,直到这个时候,她都没将薛妍穗放在眼里,干脆的承认了。
  就算薛妍穗将披香阁的宦官宫女都打了,高婕妤也不怕,动静闹得这么大,外面肯定惊动了,等贤妃娘娘知道了,承嘉殿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至于自己,估计会受几句骂,最多挨些打,不过这些委屈不白受,能在贤妃娘娘面前讨些大好处,算下来,不亏,高婕妤的算盘打得很好。
  “高婕妤既然如此费心本宫的膳食,本宫怎么能亏待高婕妤呢?”薛妍穗笑语盈盈,她有个习惯,动手的时候喜欢笑,越是狠,越是笑得灿烂。
  高婕妤依然摆着架子,一脸不屑。
  “这碗粥,本宫赏给高婕妤你了,你呀,要全喝了。”
  一直不肯低头的高婕妤,立时神色大变,“你的东西我不吃。”
  “本宫的恩赏,由不得你不接。”薛妍穗笑得妩媚,“掰开她的嘴,灌下去。”
  高婕妤脸上血色全无,她双手护在胸前,不停的尖叫:“你敢?薛妍穗你敢?”
  “贵妃娘娘?”承嘉殿的人也都变了脸色,他们以为贵妃来披香阁骂一骂,打一打,砸一砸,出了这口恶气,万万没想到,贵妃要把那碗粥灌进高婕妤嘴里。
  粥里的东西,太肮脏,太恶心,后宫嫔妃要是进了嘴,这辈子都别想有圣宠了。
  高婕妤可是个正三品嫔妃,他们不敢。
  见了这个形势,高婕妤有了底气,“别听她的,谁敢对我动手,谁就死到临头。”
  薛妍穗笑容不变,忽然起身,一脚踹在高婕妤的膝窝,她忽然动手,高婕妤毫无防备,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动手的每人赏一万钱,本宫护他周全;违命的杖一百,生死不论。”薛妍穗一手按着高婕妤的后颈,一手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下巴,沉声呵斥。
  “奴遵命。”张云栋尚带着少年气的眉眼一片狠色,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靠薛贵妃,要么荣华富贵,要么身首异处。他原以为自己受够了屈辱,心性已锤炼得坚忍,没想到,论果决狠辣,他竟不如薛贵妃。
  带着懊恼羞愧,张云栋率先动手,他一动,其他人也不再犹豫,扑向了高婕妤。
  “不,我不吃,放开我。”高婕妤疯狂咒骂,“薛妍穗你个毒妇,放开我。”
  将高婕妤交给张云栋等人,薛妍穗腾出了手,她看着高婕妤笑,“毒妇?这碗粥是高婕妤你授意的,进了你的肚子,不过是自作自受。若不是高婕妤你,本宫万万想不到这个主意,论毒,本宫不如你。”
  忽然,承嘉殿的一个小宦官跑进来,“贵妃娘娘,贤妃带着人来了,正在砸门。”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砸门声清晰的传进了内殿。
  薛妍穗神色一凛,她是贵妃,承嘉殿里当差的宦官宫女比高婕妤的披香阁里多了三倍,所以,才能轻松的控制住披香阁,并关了披香阁的门。
  而吴贤妃掌管着后宫,能指使的宦官宫女比她多,披香阁的门恐怕拦不了多久。
  “贤妃娘娘来救我了。”听到救星就要来了,高婕妤露出大难得救的表情,叫嚣,“薛妍穗你犯了宫规,你就等着受罚吧。”
  披香阁的门是撑不了多久,不过这点时间足够了。
  “张云栋,掰开她的嘴,灌!”
  “是,贵妃娘娘。”张云栋眼神凶狠,五指如钳,卸了高婕妤的下巴,逼迫她张口嘴。
  端粥的宫女胆色不小,是唯一一个冲上前的宫女,倾斜粥碗,将粥水灌入高婕妤嘴里。
  高婕妤剧烈挣扎,然而她下巴被卸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吞咽。
  随着她的吞咽,那出自她的主意,原本为了欺辱伤害薛妍穗而准备的,混杂在粥水里的恶心至极的蛆虫也进了她的嘴,咽进了她的肚子。
  所谓自作自受,便是如此。
  高婕妤身体被死死摁着,动弹不得,从粥水一入口,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面对她的眼泪,薛妍穗无动于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害人的时候就要想到反噬自身。
  一日日的残羹冷炙,原主忍了,可她们没有怜悯,反而认定了原主懦弱无能,变本加厉。
  而她薛妍穗,这辈子绝不会忍辱偷生,她要活得痛痛快快,欺负她的,她要加倍奉还。
  门外,十多个大力宦官轮番撞击,终于撞开了披香阁的门。
  吴贤妃肃着脸,带着人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薛妍穗撩帘子走了出去,紧跟着她的宫女高喊:“护卫贵妃娘娘。”
  承嘉殿的人放开了披香阁的人,站在她前面护卫。
  见这剑拔弩张的阵势,吴贤妃吃了一惊,刚接到禀报时,她是不信的。
  薛妍穗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忘了自己的身份,敢和她作对,吴贤妃也不信薛妍穗带人来披香阁是来打人的。
  后宫嫔妃,可以彼此算计,可以借刀杀人,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自个的一双手也要干干净净,不能授人口实。
  带人打上门这种做法,是宫中大忌,陛下从不踏足后宫,也不管后宫的事,可太后不会容忍的,薛妍穗是疯了吗?
  震惊过后,吴贤妃狂喜,拿住薛妍穗这个错,告到太后面前,太后会更加厌恶薛妍穗,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更不会再见到陛下。
  眨眼间,吴贤妃就想出了对付薛妍穗的计策,为了更能引起太后的怒火,还需要高婕妤这个苦主出面。
  “高婕妤呢?薛贵妃你太猖狂了,堂堂三品婕妤,你竟肆意打骂?”需要用到高婕妤,吴贤妃觉出有些不对,怎么没听到高婕妤的声音?
  以高婕妤的性子,得知她来了,一定要哭闹得人尽皆知,不会这么安静?
  难不成高婕妤被薛妍穗打死了?这个猜测让吴贤妃倒抽一口凉气。
  “本宫可没打骂高婕妤,本宫来是为了赏她。”薛妍穗笑微微。
  吴贤妃狐疑不定,殿里忽然传出哭喊声:“婕妤,不能再抠了,再抠喉咙要伤了。”
  是高婕妤身边的宫女,吴贤妃连忙冲了进去。
  没多久,吴贤妃又冲了出来,连连干呕,一向自矜的世家风范,此时全都没了,颤着手指指向薛妍穗。
  “薛贵妃,你这种恶行,人神共愤,本宫定要报予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为高婕妤做主!”
  第6章
  太后?
  薛妍穗微微皱眉,有些大意了,她先前并未考虑太后。
  出手教训高婕妤,薛妍穗考虑过后果的,她能承担。
  虽然薛成将原主当做了弃子,但她到底是辅命大臣齐国公薛成的女儿,不然,她也不能一入宫就封了贵妃。
  只因原主自身性子弱,只会虐自己,在宫里才活得这么凄惨。
  如今换成了她薛妍穗,她对薛成毫无孺慕之情,反而可以不带感情的充分利用薛成女儿的身份。
  自两年前,薛成丝毫不顾忌原主,将薛华棣许给昌王,转而将原主送进宫,这也意味着薛成背叛了皇帝,选了昌王。
  而樱桃宴上,她出手及时,皇帝的病掩饰了过去,没有大白于天下。
  书中明确写了,皇帝的病无法隐瞒,朝中都知道他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诸王、文武百官才投靠了昌王。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皇帝病得要死了,朝中大臣不会全投靠昌王。现在皇帝的病还能遮掩,那么这天下的权柄就还在皇帝手里。
  至于薛成,他虽是辅命大臣,权势赫赫,却绝称不上一手遮天,他忌惮甚至惧怕皇帝。否则当年他就会默许崔氏杀了原主,而不是将她送入宫。
  薛成只有两个女儿,原主这个长女再不得宠爱,她也是薛成的女儿,送女入宫,代表了薛成对皇帝的忠诚,哪怕是表面的。
  所以,皇帝一日没有失去帝王的权力,薛成和昌王等人都只能暗中蓄势,默默等待皇帝的死期到来,在这期间绝不敢太狂妄张扬,引起皇帝的杀心。
  薛妍穗冷笑,薛成要韬光养晦,她偏要嚣张跋扈,为了大局,薛成就算气得吐血,也得背下她捅出的篓子。
  而皇帝,在她亲眼见了他发病之后,还能好好的活着,已经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她既是辅命大臣薛成的女儿又是贵妃,区区一个高婕妤,她教训也就教训了。
  唯独忘了还有个太后。
  这也不能怪薛妍穗思虑不周,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只见过一次太后,还是随同一众嫔妃一起见的,行了礼就被打发走了。
  见过入宫的嫔妃后,太后就离宫了,据说太后身子不适,要经常泡温泉才能缓解,太后这两年长住行宫。
  吴贤妃见薛妍穗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心虚害怕了,“怕了?本宫告诉你晚了,太后娘娘最重规矩,一定饶不了你。”
  她说话时,习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对方,这个动作充满挑衅,极其无礼。
  看着那根晃来晃去的手指,薛妍穗蹙眉,越来越不耐烦,真想剁了它。
  吴贤妃还在滔滔不绝,薛妍穗脑子里那根忍耐的弦终于断了,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吴贤妃惊声。
  “又粗又短,丑死了。”薛妍穗啧啧有声,还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故意和吴贤妃的手对比。
  只见一只手手指纤长细嫩,堪称纤纤玉指,而另一只手本就有些短胖,平日里还不觉得如何,可最怕对比,一比之下,美得愈美,丑得越丑,简直有些不堪入目了。
  上百双眼睛不由自主的牢牢盯着,这美与丑的对比太直接,也太惨烈,就算吴贤妃的人,一眼看过去第一个想法也是果然又粗又短,丑!
  吴贤妃羞愤欲绝,她自视极高,无论容貌、家世、才华,除了一个薛二娘薛华棣,她再没服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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